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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灵族乃是祥瑞之兽,靠完成心愿来积攒仙缘,从而飞升,所以根本用不着来干这种事情……”许沉璧本来想反驳宁行止,结果忽然想到了其中蹊跷,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宁行止,“你的意思是,有人对她许愿,杀掉这个人?”

    “姐姐聪慧。”宁行止大概早就想到这一关节,却不直接说出来,而是让许沉璧自己慢慢猜。

    毕竟她若是自己想不到,别人在她耳朵边说个千次、万次,她也会嗤之以鼻,当耳旁风。

    这说书先生,平时都讲的是一些奇闻异事,且干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说明这人嘴上其实是有把门的,并不会真正地口无遮拦。

    没来由的,她忽然想到了陈庆安。

    她想起来了那个少年在茶肆摔碎的茶杯,想起了那个少年颤颤巍巍放在桌子上的铜板,想起了那个少年被卖馄饨的老人抱住双腿时的无助。

    但她也想起了那个少年落魄却锋利得像刀一样的眼神,想起了他的“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多么矛盾啊。

    宁行止说:“姐姐,你是想到了是谁了吗?”

    许沉璧看着这个人,他温润如常,平静如常。

    可她就是觉得,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何人所为。

    他是故意想让我掺和进来的。许沉璧如此想着。

    许沉璧与宁行止对视,缓缓开口道:“先不说证据确不确凿,你我既不是这白玉京的捕快,也不是旁的什么官,便没有资格审判他人。”

    宁行止的表情有一丝忡怔,似是许沉璧直接戳破了他心中所想。

    许沉璧看着宁行止,忽然觉得好笑。

    诚然,“善恶终有时,天道好轮回”,自己能好好活着本身就很艰难了,却还要想着为他人伸张正义。

    问题是,他眼中的正义,对于旁人来说,是真正的正义吗?

    宁行止拉着自己来,无非就是想激自己趁此机会除掉凶手,还白玉京一片太平。可惜了,她也算是活了几千年,公平的、不公平的事情见得多了,便很少再有那种毛头小子似的脑子一热了。

    但是既然这件事可能与鹿灵族,也就是苏台有关……那就不妨继续深入下去。

    “你方才瞧见了那陈庆安身上的半块玉佩了么,我想那可能是他母后的遗物。”许沉璧见宁行止半天不开口,索性直接说道,“我们去找剩下的那半块玉佩。”

    宁行止眼神放空,并没有回许沉璧的话。

    许沉璧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宁行止才缓过神来。

    面对许沉璧疑惑的目光,宁行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刚才想事情想入迷了。”

    “就是忽然觉得,这种话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听过了。当时她好像就是劝我要一心修道,专注飞升,不要管别人的闲事。”宁行止补充道。

    许沉璧耸了耸肩:“那我和跟你说这番话的那个人还挺投缘。”

    宁行止听这话的意思,就觉得许沉璧对这件事其实不大感兴趣。

    于是,他也没说下去,即使这件事有后续。

    这其实是他还在药谷的时候,做梦梦见的。

    梦中的少女气咻咻地跟自己说:“你天天管别人的闲事,耽误了自己修炼,看看你的现在的修为境界,你到时候怎么陪我一起飞升?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

    他看不见那少女的身形面庞,梦中的她被一团白雾笼罩。

    但他觉得,自己一定跟这少女很是相熟,要不然为何自己一梦见她,便觉得没来由的难过?

    他听见自己说:“虽说天道有常,但为何不可违背天道试一试?我救他们,是出于本心,至于飞升,什么时候不可以?”

    “你个骗子,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的!”那少女不可置信地说道,“随你吧,你别玩火自焚,人是救成了,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法飞升了。”

    梦中的自己,对那个少女,心中盈满了奇怪的爱与恨,凝聚纠缠在一起,沉淀在心里,竟然只剩下了温柔。

    这种感觉很奇异,在魔界第七域的时候,宁行止第一次见到许沉璧,心中也盈满了这种感觉。

    “发呆发完了没,走了,去卖馄饨的老人那边。”许沉璧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

    她看宁行止对自己点点头后,便继续拉着宁行止的袖子,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还没睁开眼,许沉璧先闻到了一股尸臭味。

    但很快便消失了,与此同时,许沉璧感受到了来自宁行止的体内的灵力波动。

    大概是使用了类似于屏蔽术的术法吧,手倒是快。

    许沉璧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被折磨的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一团腐肉。

    这尸体的保存,就没有像说书先生保存的那么完好了。

    这直接就扔在了城郊的深山老林里,曝尸荒野还不够,还有飞禽走兽上前撕咬,让这老人连死后的体面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