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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一对三,林初时惨败。

    林初时被他们一人一张嘴怼得说不出话来,臊眉搭眼地,最后以一句“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作为结束家庭辩论的总结陈词,终于被放回了房间。

    林初时一回到屋,就把自己扔到床上,筋疲力尽,动都不想动了。

    他闭着眼睛,把脸埋进枕头里,脑子里好像奔跑着很多东西,他想捕捉其中的碎片,进行思考,大脑却又乱成一片混沌,好像生了铁锈,零件发钝,很难转得动。

    林初时就这么躺了一会儿,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但他觉得很累,又很烦,也不想动,所以并没有理。

    铃声响了一会儿,断了,没过两秒钟,就又响了起来。

    一声一声,他不接就不罢休似的。

    林初时呻吟一声,认输地去摸手机,看到来电人,林初时更想唉声叹气了。

    是聂寒。

    他才遭了一通家人的狂轰滥炸,自信大受打击,还没准备好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聂寒的追问。

    林初时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喂?”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聂寒那边稍微停顿一下,说:“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你男人正面临着身为男人必将面临的一个究极难题:当婆媳关系出现不和的时候,他作为两头受气的中转站,到底应该如何面对及处理。

    林初时差点就把刚才客厅的谈话内容说了出来,但及时忍住了,一个优秀的男人,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添柴加火,加剧矛盾,让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他说:“没,刚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有点累。”

    聂寒那边静了片刻,说:“是不是吵醒你了?”

    他的语气倒是一贯如常,镇定,低沉,稍微偏冷。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初时莫名听出了对方声音里带着一点犹疑和不确定似的。

    就好像他觉得,自己的这通电话并不受欢迎。

    林初时一顿,声音稍微软了下来,说:“没有呀,还没睡呢,怎么啦?”

    “没什么。”

    林初时想,听起来并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但还是配合地哦了一声。

    电话里静静的,聂寒又不说话了,林初时有些无奈,看一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到零点了,他问:“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吗?”

    按照聂寒平时的作息,他一般在十一点上床,阅读半小时,差不多就可以准备入睡了。

    “嗯,”聂寒静静地说,“睡不着。”

    林初时心里有些发愁,你睡不着,我能怎么办呢?

    来点儿褪黑素?

    是不是有点太直男了,就跟让人多喝热水差不多?

    聂寒又说:“你不在,我睡不好。”

    林初时握着手机的手一顿。

    “平时这个时候,我都是抱着你的,”聂寒顿了顿,带着点困扰地,说,“你不在我怀里,我觉得很不舒服。”

    他的语气平平,一板一眼,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现在这件事情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林初时有片刻没发出声音来,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管了,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回到那个家里,把衣服脱光光,然后抱住聂寒的身体,把自己缩进聂寒的怀里,两个人肌肤相贴地,温暖地睡上一觉。

    林初时攥着手机的手有些发紧,片刻,他抠了抠自己裤子上的褶皱,说:“最近我可能都回不来,我爸妈他们,现在的态度……呃,你明白的,还不是很好。”

    聂寒那边没有发出声音。

    林初时又安抚地说:“不过也是一时的,他们就是……嗯,有点生气,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再劝劝他们。”

    他说得没什么把握,显然聂寒也很明白,过了一会儿,林初时才听到聂寒嗯了一声,声音有些低。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一点都不像,但林初时还是想象出了一只得知自己不能出门去玩,只能把脑袋垂下去,搁在两只爪子上,漆黑的眼珠还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他,每个呼吸都透露出失落的大狗。

    对方一这样,爸妈耳提面命对他说的那些,林初时就根本全都想不起来了,只想穿过屏幕,去摸摸对方的耳朵。

    吗的,为什么有一种俩高中生背着父母早恋的感觉?

    林初时体会了一下和对方迟来的校园恋滋味,没品出几分青春和甜蜜,只觉得悲从中来。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都还握着手机,林初时还是没去洗澡,聂寒也没有去睡觉,谁都没说要挂电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

    聂寒突然地问:“我是不是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