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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歌房间的红色蜡烛已经很短,不过多时就会熄灭。墨歌静静的躺在床上,用手遮住眼睛,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想的太简单,害了自己还害了阿喾。

    皇上不希望涟漪公主嫁给阿喾,于是杀了洪都王,让阿喾守孝。

    皇上也不希望自己嫁给太子,于是希望她要求赐婚,嫁给阿喾。

    姑姑希望她嫁给太子,所以从小便带她去皇宫和太子玩,还不时的对太子开玩笑说她要嫁给太子。

    父亲……她看不透,明明知道她在边塞的一切,明明是放纵,却在最后拦住她……却让她万劫不复。

    墨歌看向窗外,雪还在下着,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月色也十分暗淡。她起身着衣,推开窗户,拿出怀中贴身收藏的长发同心结轻轻的抚摸。

    她想起赤喾对她无奈的捂额,想起赤喾对她温柔的笑,想起赤喾手忙脚乱的为她擦干眼泪,想起赤喾满脸通红的编故事给她听,想起赤喾……

    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墨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中却留下了泪水。

    以后,只能抱着这些记忆度日了。

    墨府漆黑一片,而皇宫灯火通明,未央偏殿,涟漪站在赤喾的寝殿外。

    涟漪伸出手,想要叩门,指节刚触到门,又立刻收回,放在胸前握紧,许久后,又颤抖的伸出,这次还未触门,涟漪又收回手,转身便走。

    说什么呢?涟漪嘲笑自己。

    问他在边塞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不行!那会勾起他对墨歌的回忆,可是……那还有什么可以问的呢?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说的了。

    涟漪回到自己的宫殿,殿内漆黑一片,没有烛光,她半掩着窗户,就着月色抚摸着赤喾送给她的骑装,她还未穿给阿喾看过。

    不,她不止要穿骑装给阿喾看,还要穿喜服给他看……

    她对赤喾的爱那么深,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

    她究竟输在了哪里?

    或许,那墨歌究竟赢在哪里?

    如今,墨歌要嫁给哥哥了,她不相信如今她还得不到阿喾!

    就着月光,那红色骑装在涟漪眼中慢慢变成迤逦在地的喜服,她紧紧搂住,生怕失去一样。

    皇宫的灯火依旧通明,月光显得若有若无,而墨府还是漆黑一片,月光显得格外明亮。

    赤喾就坐在墨歌房间对面的香樟树上,喝着烧酒,夜色把他掩盖的很好,墨歌看不到他,他却能看清墨歌做的一切。

    墨歌静静的看着同心结,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流下了泪水,那笑,是一种苦不堪言的笑。

    她把同心结紧紧的捂在胸口,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赤喾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什么东西碎了,刺着五脏六腑生疼,卡在喉咙里,他说不出话。

    他在墨歌被琴心带走时没说什么,现在他必须说什么了。

    赤喾飞身跳入墨歌的房间,墨歌还未反应过来,赤喾就紧紧抱住她说:“歌儿,我们走好不好?”

    墨歌把头深深埋在赤喾胸怀,贪恋他的温度,却摇头说:“对不起……你还是走吧。”

    “为什么?”赤喾紧紧搂住墨歌,不解的问。

    墨歌依偎在赤喾怀中,等待了许久,像是集聚了所有力量,才推开赤喾,捂住嘴巴哭泣,拼命的摇头。

    “歌儿。”赤喾按住墨歌的肩膀,看着墨歌泪眼蒙蒙的眼睛坚定的说:“我们走,直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这血雨腥风的地方。”

    墨歌再次推开赤喾,蹲下抱膝,把脸深埋在臂弯里,哽咽的说:“你走吧,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太子,我想嫁给他,当太子妃,当皇后,享受荣华富贵一生。”

    “你不要用这种话来骗我和骗你自己了。”赤喾也蹲下,抬起墨歌深埋的脸庞,让墨歌的眼睛看向自己的眼睛,墨歌的眼睛红肿,泪水还是不断的流,样子极为不堪,赤喾的心好像被狠狠割了一刀。

    “你是怕我被你父亲追杀,怕我的一生就这么毁了,对吗?”赤喾明白墨歌所顾虑的,他们若是逃了,墨丞相和墨皇后必不会放过他。

    墨歌仔细看着赤喾变得消瘦的脸,极为认真的看,好像要烙在脑海里,因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了,赤喾也不语不动,任凭墨歌这样看着。

    终于,墨歌站起来,走向不远处的圆桌,她双手撑在圆桌上,站的笔直,面对着赤喾,表情冷漠,眼睛一眨不眨,整个眼里都只有赤喾,但是泪水依旧在流,一字一句说:“既然你都知道,那么,走吧,你是要做名垂史册的英雄,而不是陪我到处逃亡。”

    墨歌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僵硬的玩偶,一个极度悲伤的玩偶,一眨不眨的眼睛里淌出泪水,墨色的大眼睛空洞无比。

    不等赤喾说话,墨歌就擦擦泪水,勾起嘴角,作不屑状说:“更何况,我也不想过那种日子,我要的,你给不起,只有太子能够给我。”

    即使赤喾知道墨歌是在骗他,可是他还是不受控制的被这句话刺激到,是的,他太弱小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是!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没有了豫章王这个名号,他就什么都不是了!他凭什么认为他可以给歌儿幸福?

    他凭什么?

    他的耳边又响起太子赤潋对他说的话,“放弃她,我会好好待她。”

    墨歌房中的蜡烛终于烧尽,那焰火在空中摇曳一下便消失殆尽,一点点的红色蜡油流下灯台凝固成一条条蜡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