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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大火不过占了新闻媒体几天的版面,许多人哀叹、许多人惋惜、许多人检讨、许多人声援,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不再受到关注,仿佛不曾发生过一样,从人们的记忆里抹去,从人们关注的话题中删去。

    但是对于当事人而言,那样的伤痛却是怎样都抹不去,因为伤痕就这么留在身上,再也无法抛弃……

    幽静巷弄内五层楼小公寓,顶楼左边那一户大门深锁,门内安安静静,一点声响也无,里头有没有人在家实在难以猜测。或者更可以说,这半年多来,住在这一户的人历经一场灾变,早已家不成家。

    邻居们都知道,这一户原先只住了一对父子,这么多年一直都这样以为,但就在上星期,这对父子接回一个女孩,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父亲还有一个女儿,那个儿子还有一个姊姊。

    除此之外,锁在大门内的世界,外人无从得知。

    自从接回那个女孩之后,这一家人更是近乎与外界隔绝,没有往来,只有几近自我囚禁一般的足不出户。

    屋内,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一间房间门口,手里捧着托盘,上头装着美味的饭菜,站在房门口的他看着房门,想了半天,却是叹气连连。

    这日子究竟该怎么过?又该怎么办?

    一旁一名年近二十岁的少年走向他,看着父亲,也看了看房门,「爸!你是担心姊心情不好,不肯吃饭吗?」

    摇头,「你姊不会这样,只要我拿进去,她就会吃,她就是这样,不想让别人担心。只是……她都吃得很少,这样于体力不足,伤势怎么会复原呢?」

    父子两人对望,重重叹了一口气。

    晓晴这孩子自从半年前那场大火死里逃生后,住在烧烫伤病房好几个月,终于捡回一条命,直到上周她才能够出院。

    可是这孩子就像是心死了一样,整天都躺在房内的床上,除了他送饭菜给她之外,她几乎都在睡觉。

    或许她是因为身体疲累,只能多休息,但是他更怕,怕她是因为无法从受到重伤的阴影中走出来,打算就这样把自己彻底永远的藏起来。

    少年帮父亲打开房门,父子俩一起走了进去。

    房内布置干净整齐,但因为窗帘拉了起来,却显得昏暗。而床上躺着一个女孩,眼睛紧闭,似乎很不安稳的睡着。

    近看这才发现,女孩的左脸布满烧伤的疤痕,仔细一看更可发现,她的颈部、手臂,甚至看不到的背部、大腿,几乎都被烧伤,经过诊治虽然救回一命,但这些疤痕难以去除,目前她只能穿上弹性衣,避免伤后出现痉挛与萎缩。

    郑父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蹲在床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这时,郑晓晴像是感觉到被注视,顿时从不太安稳的睡梦中醒了过来。「……爸……」

    「该吃饭了。」

    她勉强虚弱一笑,努力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况且身上的伤处仍隐隐作痛,愈是痛愈让她无法打起精神,所以返家这段时间以来,她只能这样昏睡。

    「嗯……」不想让父亲担心,她赶紧答应一声。

    父子俩帮忙将她扶坐起来,而她则努力忍受身上传来的疼痛,在她那半张受了伤的左脸布满皱褶与疤痕,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在她那半张没有受伤的右脸却可以发现她因疼痛而毫无血色。

    这半张完好的脸是因为当初在火场中,她倒在地上,右脸压在地毯上,才逃过大火吞噬。

    郑父端着饭碗喂着她吃稀饭,受过伤,现在她的吞咽能力也不太好,因此在医生的建议下,只能食用一些方便吞咽的食物。

    一旁她的弟弟趁着这个机会帮忙整理房间,尽量帮姊姊保持一个干净的休养环境,对于一个病患而言,不管是生了什么病,一个干净的环境是很重要的。

    房内开着小灯,虽然看得清楚,却略显昏暗。除了这点不太理想外,其他都算好。

    晓晴笑了笑,看了看弟弟,「阿杰,谢谢你;还有爸,也谢谢你,谢谢你们……」她知道,面对像她这样的家人,责任一定很沉重,她真不想这样拖累他们。

    她的弟弟明显很不好意思,「干嘛说这个啊?你要好好休养,赶快好起来才是真的。」

    「对啊!我们是一家人,不管过去……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知道吗?」郑父说着。

    但话语里却像是触及这些年来这一家人的辛酸,没想到当初他以为是对女儿好的决定,却反而将女儿推入这样痛苦的深渊。

    他好后悔……

    过了几分钟,碗里的稀饭才吃不到一半,她就吃不下了,摇摇头,「我吃不下。」

    「可是女儿,你只吃一点点而已……」连一碗都不到,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是这样,这样身体怎么撑得下去?

    「爸!对不起……」她发现自己很难将东西吞下去,吃一顿饭下来像是打仗一样,让她精疲力尽。

    怕女儿难过,郑父说:「没关系,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吃。」

    郑父正准备收走托盘时,晓晴的弟弟在一旁看了看窗帘,再看看姊姊躺在床上,眼睛睁着,似乎暂时不打算睡觉,于是他开口,「姊,我把窗帘打开,让房间透透气……」也让光线照进来。

    他伸出手,直接将窗帘打开;但就在此时,郑晓晴突然喊出声,声音有点虚弱、有点害怕。

    「不要!不要……」

    停下动作,窗帘只拉开一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