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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到了谁,你们也大概猜得出。

    无缘无故和我搭话的人,看上去焉儿坏的人,还能够是谁?

    只是这样未免叫人心寒,好像每个接近我的人都有他们的目的。我叹了口气,觉得浑身发冷。

    旁边的向宇心情也十分不好,他的的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寒意,怒火简直肉眼可见,我瞅着他,说:“你怎么出现在那里,莫非……在跟踪我哦?”

    向宇冷哼了一声,不予置否。

    “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他既然这回不得手,必定还会伺机而动,既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倒不如等他主动上门。”

    虽然这样相当于把我自己当饵,不过无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向宇说:“船行驶到下个港口就上岸。”

    “蓬塔雷纳斯,哥斯达黎加太平洋岸最大港口,蓬塔雷纳斯省首府,”他说:“旅游胜地,正好度假。”

    我笑了,说:“哄小孩儿吗?还哄我去度假呢——”我漫不经心地扣着床单上的破洞,冷冷地说:“我要查出来是谁在搞鬼。”

    向宇不容分说地拒绝:“不行,下一个港口我们就上岸。”

    我闻言,只是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一丝要妥协的意思,向宇对这样的蓝姚大概很陌生了,他怔了怔才说:“这样的表情……久违了。”

    “是啊,是啊,”我说:“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呢,蓝姚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好翻脸。”

    一天天的,一个二个,统统不让我安生过两天舒服日子。姑姑既然铁了心想把我养成不谙世事的傻白甜,那我作傻白甜就好。当年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再后来,等姑姑不再了,是向宇接了下一棒,他完全继承了蓝羽抚养蓝姚的方式,继续让我生活在温室之中。

    可惜事与愿违,傻白甜这么多年,安生日子一天都没有过。

    学生时代郁郁不得志,成年后个人事业全无,现在连生命安全都受到威胁,姑姑和向宇真是打错了算盘,蓝姚并不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地生活。

    其实这些事是有征兆的。我隐隐约约早就察觉到,我的身后有某种窥伺的目光,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窥伺着我。那种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也许姑姑和向宇也对此有所查,因此他们对我的保护更加周密、无所不用其极。

    不消说,现在想想,姑姑愿意让我追随向宇换大学,没准儿还是和向宇商量过的——让他多看着我。

    只是他们这样处心积虑,却也未必能够护我周全。

    今天要不是……

    我想到不久前的危险一幕,其实心里是后怕的,我差点就这么没了。

    要不是向宇跟着我。

    我又垂下眼,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对向宇发脾气,不理他,冷战,可是他却仍然在背后守着我,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你……”我放软态度,跳下床,给向宇倒了杯水,递给他。

    向宇一脸莫名其妙,他看着我,说:“搞什么?”

    “我以水代酒向你赔不是。”我说:“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真心实意地把水递过去。

    向宇反而被吓到。

    刚刚,就连他看见我吊在船壁上,恐怕都没露出这么外露的表情,此刻,只见他脸上表情忽然闪了一下,似乎心有所动,随后偏过头去,一手扶额,逃避似的说:“别这么看着我。”

    “我怎么看你了……”我说:“我不是在认真道歉么。我错了,我不该使小性儿。”

    要说蓝姚的性格,真是比谁都不要脸,一服软起来,声音也软绵绵的,表情也软绵绵的,眼睛湿漉漉的,卑微弟中弟,一副滑跪模样。

    向宇表情古怪,我又把眼睛睁大一点——显得更真诚,态度上,则卑微地看他。

    我俩僵持,闹钟的指针又滴答滴答划过几圈,他才拿过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水,我突然发现向宇耳尖微微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怪闷热的缘故。

    不过瞧他愿意喝我倒的水,想来他的气也消得差不多,这样一来,我也微微笑起来。

    艾米粒曾经赞我脾气好,说我就算生气,也是三分钟热度,别人怎么说我,我都笑嘻嘻的,自己受了气,也不往心里去。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偏颇,我受了气当然也会往心里去,也会气鼓鼓,但是做人不可以太计较——这是姑姑告诉我的,我也一直是这么去做的。

    所以,我能够和向宇、蓝锗这类人相处,甚至于和许瑶那样冷的人成为一般意义上的朋友,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因为我的性格足够圆润、包容。

    向宇这时也在我身边坐下,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是我不好。”

    我偏头看他,想问他是说哪方面的不好呢?

    是觉得把我当代餐不好,还是觉得匆忙带我离开蓝锗的庇护不好?

    但是我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