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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妩没有吃,她下了班就过来了,不过还好也没有很饿。

    她陪着陈秀兰下了一盘围棋。

    陈秀兰年轻时候围棋下得好,在市里比赛都得过名次。

    陈妩只会最基础的下法,胜在悟性高,陈秀兰教得耐心,陈妩就一周的时间,也可以吃下不少子。

    但当陈秀兰用上了真本事,陈妩只能无奈摊手。

    “你比芊芊聪明多了,还比她有耐性。”

    陈秀兰提到林芊就是哭笑不得:“小时候想培养她的耐心,顺便帮她开个窍,逼着她坐在围棋桌前看棋谱,结果她就在棋谱上画画,后面也没怎么学会。”

    “她一不想做了就哭,她爸爸宝贝她,就立马哄她说‘不下棋了’把她抱下来。”

    陈秀兰面上露出怀念的表情,盯着电视上的一个点,半晌没有说话。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陈秀兰看向面前的陈妩

    陈妩正垂睫观察棋盘,白皙的面庞沉静如水。短短几天的相处,陈秀兰是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女孩。

    聪明、大方、得体,而且脾气性格也都很柔和,像是一弯春日里的湖水,碧波荡漾,令人能想到所有关于新鲜空气,轻盈的花朵,类似的词汇。

    曾经陈秀兰在林芊出生的时候,幻想过林芊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那时候描绘的画面,大概就和现在面前的陈妩一样。

    陈秀兰面色复杂,她有一些话,是想对陈妩说的。

    “小妩。”

    陈妩抬眸,自然弯起的微笑唇令她看来就算没有什么表情,也是舒适的。

    陈秀兰两颊微微鼓起,使眼睑下块肌肉被往上推移,眼睛轮廓会微微折起,这是在想要祈求人时,下意识会做出的面部表情。

    而这个面部表情看上去就是一个勉强的笑意:“小妩,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单独说说。”

    陈秀兰说:“之前没有机会,芊芊在,许溯也在,但这个事情确是和你相关,所以我想和你聊两句。”

    陈妩扫过陈秀兰的眼睛,以及她微微交叠合拢的双手:“伯母,你说吧。”

    陈秀兰似是在与自己斗争,她的右手食指捏着左手小拇指的指节,摁得有些紧。

    “小妩,可能这个要求对你来说,会让你有一些不高兴。”

    她吞吐了好一会儿,才望着陈妩的眼睛缓缓说道

    “伯母想拜托你的事情是,如果我手术不成功的话——”

    陈秀兰顿了顿,

    “我想麻烦许溯,继续照顾芊芊。”

    陈秀兰这句话说完,紧张地观察着陈妩的表情,但不知道是陈妩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她本身就不是情绪化的人,陈妩还是淡淡地在听她说话的样子。

    “伯母知道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很不公平,许溯是你的丈夫,我却让他来照顾另一个女孩。但伯母没有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芊芊曾经看上去朋友不少,但实际交心的并没有,这次回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她以前带回家的同学,现在一点联系也没有了。”

    “现在也只有许溯愿意帮助芊芊。”

    陈秀兰脸上有一丝羞愧,她说得慢,像是每颗字都需要经过反复斟酌,才敢一颗一颗、饱含舐犊之情地吐出来

    “芊芊她被我和她爸爸宠坏了,脾气大,娇气,她不会想着去拆散你们,她只是很依赖许溯。小妩,不需要多照顾,我只要许溯每周问候问候芊芊就行。我不想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万一发生了什么,无处可去。”

    做母亲的,大多会在前途无法确定明暗时,为子女备下丰厚的行囊,以确保一旦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子女也可以有一个港湾。

    她和陈妩短短接触了几天,确信她是一个好说话的孩子。

    哪怕芊芊对她的态度不好,陈妩也能不放在心上。

    尤其当许溯担心芊芊时,陈妩也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她大概是天生大方,又或者悲天悯人。

    正是因为这样,陈秀兰才决定由自己出面做一个恶人。

    她可能只有朝夕之间,但芊芊的路还很长,强求陈妩的一个答应,陈秀兰相信如果她愿意去遵守,那一定会做到。

    陈妩手肘支在椅背上,指骨撑着腮,柔软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坐姿慵散,神色淡淡。

    陈秀兰在她的注视下有一些不安,但仍旧紧紧地盯着陈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