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老婆,周聿,你们在楼下做什么?”

    许溯做足心理准备,走到地下一层电梯口却见熟悉的两人面对面站着,陈妩还是白天一身衣裙,手腕上挂了件西装外套,周聿正低头看她,像在说些什么。

    许溯不禁加快脚步,嘴唇抿紧。

    闻声,相对而立的两人同时抬起头。

    陈妩道:“周聿西装外套被我弄湿了,现在熨好了。”

    周聿拎着实木衣架的弯钩,向上举了下,“还有释迦。”

    “嗯,家里释迦果多,放多三天就要烂,拿了两个给周聿。”

    许溯勉强笑了下,他扫过周聿古井无波的脸,又看向神色平静的陈妩:“周聿的西装怎么弄湿了?”

    陈妩对上许溯紧逼的视线,半晌,侧头先与周聿说了一句话:“周聿,你先回去吧。”

    周聿看了两人一眼:“好。”

    等周聿走了,许溯蜷了蜷手指,清秀俊逸的脸因压制情绪而有几分阴郁。

    “那天晚上我淋湿了。”

    陈妩瞥过许溯的手,只说了这一句,转身走向电梯间。

    许溯霎那愣住,包裹住火苗的气泡被戳破,阴郁消散。

    那天晚上突然如倾盆的大雨,陈妩的雨伞被吹得东倒西歪,风那么大,她又穿得单薄跑出来找他,自然会淋湿。

    夏夜骤冻,哪怕是车内有空调,哪怕基本没淋到雨,林芊都瑟瑟发抖向他要了外套。

    陈妩怕冷,哪怕是春天和秋天,手脚都凉得像冷玉。

    那被雨水黏在身上,湿哒哒地坐了一路,她是不是很难受,所以周聿才会把西装外套借给陈妩。

    许溯懊恼地捏住了拳,又松开,大步拉住陈妩的手臂:“对不起老婆……”

    陈妩任由许溯拉着,电梯里安静地直上高层。

    周聿的西装外套经过熨烫,就摆在衣帽架旁熨烫机上,开门就能看到的地方。

    这件衣服在家里摆放近一周,陈妩忙忘了,许溯经过也会看到,但他向来对家里的摆设不在意,就如地上出现的纸团,他目不斜视经过;早上的早餐,他不会挽起袖子早起准备。

    电梯里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陈妩好像从电梯的镜面上看到三年里许溯在家里的样子。

    电梯的镜面反射出陈妩的身形。

    她的脸型柔美,不是时下千篇一律的尖下巴网红,也比鹅蛋看上去更加秀气。

    任何宽松的衣裙都只是遮住她身形的累赘。

    善良、温婉、体贴、小意,许溯在三年里体会到陈妩所有令人心动的性格。

    每天下班后,陈妩都会等他一起吃晚饭,她做的油泼桂鱼香气逼人;她会做精致的西点让他带去公司,有时候是马卡龙,有时候是布朗尼,章柯对陈妩的手艺赞不绝口;会用柔软的手指轻轻摁压穴位,教他放松,无数次遇上工作的困境,都是她握住他的手。

    许溯喉结动了动,在进门的一瞬间。

    他从身后,双手环住陈妩。

    大门关上声音沉闷。

    略有些逼仄的玄关处,许溯弓着背,将下颌搁在陈妩的颈窝

    “老婆,我刚才不该那样。”

    他贪婪地嗅陈妩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眼睛却发酸:“我还要替我父亲道歉,他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妩在他的怀里转过身。

    她体型纤细,实际却有一些肉,被许溯掐着肋骨不免有些肉疼。

    许溯的眼周青黑,一双在高中时迷倒操场一周女生的桃花眼,神采暗淡。

    他以前被陈妩养得很好的。

    大学的时候,许溯公司大学两头跑,陈妩给他□□心滋补汤,盯着他涂防晒霜,一张晒黑干枯的脸被养了回来。

    结婚之后更不必提,古典舞和瑜伽是陈妩的消遣,许溯就在楼下健身房健身,一应有营养的食补菜单,许溯都能尝到味道。

    陈妩伸手抚了一下许溯的下颌,他应该没有好好刮胡子,零乱的胡茬扎手。

    许溯捏住陈妩的手背,眼里是陈妩水润樱红的唇瓣,他心思微动,低头欲亲吻——

    陈妩微微后仰,她侧过脸,许溯的亲吻擦过她的脸颊落了空。

    许溯不敢相信地望着陈妩,心里涌上一阵莫名难过

    “老婆……”

    “林芊送回去了?”

    许溯捏住陈妩的手顿住,“……嗯,送回去了。”

    陈妩的拇指摩挲许溯的胡茬,视线下移到他轮廓还算明朗的下颚线,

    “许溯,你不用为你父亲的话向我道歉,如果每一次和你的父亲见面,你都要道歉一次,多累啊。”

    “他骂我没爹没娘,冷血无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和你回家,你家公司负债累累,哪怕别墅没有收走,连每个月的物业费都没有办法交齐,我拍戏一共拿了五十万,三十万给了外婆,剩下的二十万,我只给自己留了一万,十九万全给你来供城堡里的父母——”

    陈妩的声音仍旧温温柔柔,可许溯听得想哭,因为他知道后来陈妩面对了什么。

    陈妩望着许溯的眼睛,和他说:“你父亲说,戏子无情无义,让你别领我进家门。”

    “别说了,老婆……”

    许溯将陈妩摁进胸膛,用了很大的力,他低下头,他的头发与陈妩的头发摩擦,两人的脸颊都被对方的头发,刻出一点疼。

    陈妩的声音有点闷

    “连这样,我都可以接受。毫不犹豫地结束演员这个身份,用你父母可能会看得上的,老师的身份和你在一起。在你父亲面前,我可能就像是一个抓住你这根藤曼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