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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在梁樾的左肩敷上麻药、进行消毒,纹身枪的高频针刺入皮肤的时候,隐约还能感受到一点疼痛。

    锁骨位置皮薄肉少,属纹身最疼痛的部位之一。好在男生的耐痛度极高,针头频频划破皮肤,注入深墨,他只是微微蹙起眉。

    像蚂蚁噬咬,黄蜂尾针,轻微的痛楚撕扯着心脏的最深处。他以往是极注重仪表之人,不会做任何损伤身体之事,然而所刻的是她的名字,他心甘情愿。

    纹身的疼痛并未让梁樾觉得不能忍受,反倒是此刻衣衫半敞地躺在床上,如一块鱼肉般任人宰割,光洁肩膀全数落于别人的掌控之中;而她就坐在身旁,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叫他不禁面红耳赤。

    梁樾抿唇,心头的燥热逐渐浮上颈脖、耳根,面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他避开女生的目光,将头偏向一侧。

    于姿心头是有些担忧的,她打过的耳洞不少,纹身却是头一回。今天一时兴起,没来得及调查这家店的资质。据闻纹身的好坏与纹身师的手艺大有关系,若是纹得不好、针刺得过深,伤口恢复也会十分困难。

    更甚的,会造成皮肤毁容。

    男生的身躯光洁如玉,平直紧实的肩膀犹如一把开光利刃,任何一点损伤皆是亵渎。一时让人觉得,在他身上刺刻她的名字,实在过分罪恶。

    她是一个罪人。

    眼见他呼吸急促,头偏向一侧,脸色似乎也不大好了。于姿紧了紧和他相握的手,温声问:“很疼吗?”

    “没有。”梁樾闭上眼,只觉自己现下狼狈,不希望被她盯着。

    她的名字笔画不多,且又只有两个字,到底没让他遭受更多的折磨。纹完后,老板把手里工具放下,让梁樾从床上坐起来。

    纹身说白了就是用针在皮肤表面造成创伤,注入颜料;刚纹完的部位泛红微肿,映衬以深墨刺入的“于姿”二字,像烈火燃烧下的幽魂。

    至此往后,他身上留下独属她的烙印。

    梁樾抬手把肩膀衣服拢上,皮肤的恢复期至少要半个月,眼下他动作不便。于姿忙上前说:“我帮你吧。”

    女生弯低腰,长发自她脸侧滑落,轻抚过他的鼻尖,带来一阵清香。驱散了方才刺鼻的酒精和颜料味道。

    她指尖纤细微凉,像花瓣上沾缀的一点露,若有似无地触碰他胸膛。细细替他将衣衫拢上,系好衣扣。

    梁樾凝视她的面容,认真而仔细,明艳眉眼间浮着温柔。

    在以往的相处中,尽管她会同他说笑,故意地撩拨,但不知为何,梁樾总难以触及她的真心。

    像浮于表面的,对他心血来潮的一点喜欢。

    不管是对他真心也好,出于心疼也罢,此刻的梁樾全盘接受;他臂弯搂住那抹纤腰,将她径直拉入怀中。

    老板还在那头准备药膏呢,于姿被他紧紧抱着,两手攀附在他肩膀,小心翼翼不触及他伤处;男生短而硬的碎发隔着衣料摩挲,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味。

    于姿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低声:“还有人在呢。”

    “抱一下。”梁樾脸埋在她怀中说。

    从纹身店出来,天色已近黄昏,今天周末,明天还要回校上课,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梁樾陪于姿去蛋糕店挑了一只生日蛋糕,便叫车送她回家。

    于鹏光这段时间不在家,死在外面鬼混;于姿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也不关心,最好是永远别回来;

    房子里只有周娴一个人,梁樾陪于姿回家的时候,周娴正在楼下的发廊忙碌,这阵子生意还行,每天有不少街坊上门理发。

    来客是一位大伯,店里的老熟客了,看见于姿,笑眯眯说:“阿娴,你女儿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帅小伙。”

    周娴原在忙着手里的工夫,余光留意外头有人进来,高俊的少年跟在女儿身后,手里还提着一只生日蛋糕、以及方才在市场顺带购买的水果。

    像是特地拜访。

    梁樾礼貌颔首:“阿姨好,我送于姿回来。”

    上回见过一面,加之男生容貌俊朗、气质出众,周娴对他仍有印象。今天他身上没穿校服,一袭黑色休闲装挺括舒适,眉眼温润,谈吐谦逊有礼。

    这样的男孩子,长辈很难不喜欢。

    周娴微怔,余光扫一眼于姿,继而回道:“你好。”

    “妈,你先忙,我跟他上楼。”于姿示意梁樾把水果放下就行,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腕,带他朝楼梯方向走。

    两人径直上楼。

    身后大伯笑道:“是你女儿新谈的男朋友啊?”

    周娴没接话,自顾忙着手里的活儿。她了解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