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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琳·普林斯擅长所有需要调和与平衡来完成的事物,最好的例子就是调制魔药和烹饪。这是西弗勒斯对他母亲较为客观的评价。艾琳能巧妙地运用烹饪魔法在短短十五分钟内准备出简单却美味的菜肴,西弗勒斯有任何不适的时候她也能很快地熬制出适合他的药剂。

    然而这都只是在他的父亲不在的时候。

    只要托比亚·斯内普一出现,艾琳便会立刻变回一个卑微又可怜的女人。她会算好丈夫到家的时间,提前把坩埚、药材和魔杖塞进西弗勒斯的床底,因为那是丈夫绝不会踏进一步的地方。

    “托比亚,晚餐在桌上,我先带西弗勒斯上楼睡觉。”她畏畏缩缩地说,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一身酒气的托比亚踉跄着走近餐桌,粗鲁地把食物打翻在地。

    “你这肮脏的女巫!”

    西弗勒斯一点也不明白。

    所以他说,“有本事你自己做饭,而不是——”

    迎接他的不仅是艾琳尖锐的斥责,还有被扔到他眼前的刀叉。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对那个男人用魔法,为什么不立刻结束这种令人作呕的生活。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好像被牢牢绑在了这里……但他是不一样的。他是巫师,继承了母亲的血统和天赋,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会像母亲一样胆怯,也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无能。

    他会在霍格沃茨成为最优秀的巫师,母亲说这是她最期待的事,他自己也一样。他明年就会离开这里,除了一年两次的假期,再也不会回来。

    这很好,但他还是会止不住地感到难过。

    ——

    珊德拉不擅长烹饪,但又不想住在别人家中还游手好闲。所以今天一早她就站在了蜘蛛尾巷19号一楼的厨房,面对着一本厚厚的《变出一桌盛宴》,沉思。阳光难得慷慨地光顾这里,让她暂时抛却烦恼。

    她合上烹饪书,最终决定还是做一份普通的早餐。两个鸡蛋黄落进飘在空中的平底锅里,珊德拉轻声念着翻炒咒,听见轻缓的脚步声自楼梯方向传来。

    她回过头去,看见西弗勒斯一言难尽的脸色。

    他看起来像是已经起床了很久。

    “早上好。”她说。

    “早上好,”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我没有产生错觉的话,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

    “再给我五分钟,”珊德拉下意识地又想道歉,但想起上个学期对西弗勒斯当面说的话基本上除了谢谢就是抱歉,所以改成了一句颇为傲慢的:“我平时不用这类咒语。”

    西弗勒斯的回答在滞留几秒后传来,“不用在意。”

    当她终于顺利地结束烹饪走向桌边,发现西弗勒斯正坐在餐桌上,看着她手里的食物发呆。她感觉到他透过自己看到了某个不属于她的影子。珊德拉猜测他或许是想起了曾经为他烹饪三餐的人。

    上学时,珊德拉无意中得知他的母亲是一位拥有魔药天赋的女巫,那时她已经过世了。西弗勒斯从不在珊德拉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人,除了唯一一次例外。

    她猜到了他可能正在追忆的人。

    珊德拉在他对面坐下,声音柔软:“我尝过味道了,好像还可以。”

    相比于习惯了巫师食物的人来说,部分麻瓜血统的巫师会更偏爱这种简单的早餐:培根、炒蛋、烤番茄、吐司。她记得西弗勒斯刚到霍格沃茨的一段时日很少尝试这之外的食物。

    她看着西弗勒斯默默咀嚼的样子,恍惚想起了他们遇见的那天。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将近十一年。这让她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二人都默契地一言不发,直到他忽然说:“上个星期,我在翻倒巷见到了你那位拉文克劳的好朋友。”

    珊德拉立刻问道,“你遇到劳伦了?”

    西弗勒斯又沉默了,似乎在观察珊德拉的表情。

    大概是她的话听起来过于反常。的确,正常人不会在回国将近一年内都不去找昔日最为亲密的好友。

    在听到凤凰社成员们和伊丽莎白的死讯后,珊德拉对劳伦的思念就像突然被拎起来的乌龟一样把头缩回壳里,不再出现。她不敢去魔法部找劳伦,也不敢打听她的消息,好像只要这样她就会平安无事。

    这也不只是悲观的妄想。

    去年的三月,劳伦在寄给珊德拉的最后一封信里说自己和几个同事可能遭到了食死徒的监视,如果她彻底摆脱,会立刻给珊德拉写信。而如今绝大多数的食死徒都结束了审判,珊德拉却没有收到过哪怕一张字条。

    今天,她以出乎意料的方式从眼前的人嘴里听到了好友还活着的消息。

    “她看起来还好吗?”珊德拉终于问。

    西弗勒斯冷冷地说:“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言下之意,他没有义务关心劳伦,只是恰巧碰见而已。珊德拉干笑了一下,自知还不如不笑,又说:“我没敢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