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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冷枫按跪在教室里扇耳光的消息,在大学这个既传播知识又传播八卦新闻的摇篮里,以超过光速的速度很快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顷刻之间我成了名人,只不过不是响当当的人物而是铛啷啷的废物。

    无论在教室还是在食堂或者在公寓楼里面,我走在哪里都是大家当面谈论的笑料。

    大一扛旗人成为活靶子被人狂怼,不笑出几个精神病来都对不起这则新闻的产生性。

    如果说被孤立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那么现在则是我最凄惨无助的时候。没有朋友,没人同情,走到哪里都被人耻笑,谁都可以欺负我。即便这样,我也咬牙隐忍着,再也没有产生过轻生念头。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自己做错的事,就要忍受为错事埋单该付出的代价。

    只是我出了这件事之后,钟葵并没有搬出去而是又留在了寝室里,依旧住在我的下铺。我以为他有了回心转意的想法,试图接近他,可每次都被他无情的话语怼出二里地。还说我不要有任何幻想,他之所以搬回来是因为同意和他换寝的那个人临时改变主意,不想睡在我这个废品下铺,钟葵也是被逼无奈。

    原本燃起的希望,被钟葵这句不近人情的话语又把我伤得体无完肤。我这段时间彻底沉沦了,每天都把耳朵用棉花塞住,以便听不到诋毁我的各种言论。走路从来不抬头,看见人特别是熟悉我的人都绕道躲开。

    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把自己深埋在独立世界的虚无缥缈中,尽量不被外界的各种因素影响到。

    在我爸去世之后那个不问世事的我,在这一刻又回到我身上,我变了,性格变得孤僻,格外低调不敢张扬。由于我刻意躲避,这之后一直没有再遇到冷枫,就连那个矮个子我都躲着他。

    曾经的“站神”,如今变成名副其实的“躲神”。

    懦弱、悲凉、凄哀、自卑、无助,这几个词始终如一贯穿着我的生活轨迹,消弭着我的意志和自信心。我苟且偷生,没有灵魂如同行尸走肉的赖活着,身边掉根针都会把我吓一跳,那个嫉恶如仇、不屈不挠带有血性的乔阳,离我渐行渐远,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许久没有可可的消息了,她也没有主动找我。可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我看,但当我回转身时却看不到任何人。可能是我的幻想罢,亦或我是想念可可的缘故,细细一想,可可恨我入骨,即便她召唤我起死回生,也不过是想使劲折磨我,显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醉生梦死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我站在教室里往窗外望去,教学楼前的操场上,一大群学生正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堆雪人打雪仗,吵吵闹闹玩得不亦乐乎。

    我也想参与其中,也想和大家同乐,可没人会带我玩。如果有的话,我担心他们会团雪球砸我,拿我当活靶子练习手感,以我取乐。

    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更不想像个傻子似的变成笑料,只能按耐住内心跃跃欲试的想法,可怜兮兮看着窗外的热闹以及白雪皑皑的雪景。

    看着看着,一道靓丽身影猛然窜入我的视线里。那是一个女孩,上穿一件红色短款羽绒服,下穿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短皮靴,戴着白色护耳帽,正跟着女伴们开心丢着雪团。

    虽然相隔很远,我又是从楼上往下看,角度问题也难掩女孩惊世骇俗的美貌和高挑撩人的身材。

    但是她的眉眼,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却让我的心头陡然一紧,不顾一切冲出教室飞奔下楼,就连撞到人了都来不及说一声道歉,俨然成为一头发狂的野兽。

    当我急匆匆跑到楼下操场上时,望着黑压压人群再找,女孩却如同蒸发在地的雪片一样,忽然没了踪影。

    不是我精神错乱,更不是我贪婪女孩的美貌,实在是这女孩跟我有太多渊源,因为她就是那晚和我有一夜之情的陌生女孩。

    想想真的好笑,我俩关系如此之近了,我连她的名字她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好像是炮友,需要的时候上床滚床单,完事后拍拍屁股谁也不认识谁。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啪”的一下,一个雪团准确无误的砸在我的后脑勺上,雪团如此的厚实,里面还掺杂了一个小石块,即使我穿着陈旧的羽绒服,没戴帽子的脑袋瓜挨了这么一下,真是挺疼的。

    我生气的回头四下寻找,除了嘻嘻哈哈的玩闹人群,看不出一点破绽,更找不到打我之人。我只好郁闷的掸了掸身上的雪,这个时候,“啪”的一声,不知从什么方向又飞来一个雪团,结实砸在我的后背上。

    这一次没等我抬头仔细寻找,眼前从四面八方飞来一个又一个白色雪团,期间还伴随有刺耳的嘲笑声:“打他,打这个废物!”

    “对,打他的脸,反正那张脸已经让枫少抽了无数个嘴巴子,早就没脸了,打毁容了也没事。”

    “使劲打,看他还装逼不!”

    啪啪啪,无数个雪团砸过来,我想躲却已然来不及,头上、身上、腿上到处都被雪团结结实实砸中。

    被雪团打也疼不到哪里去,可我的心很疼。我成了过街老鼠,人们喊打的对象,取笑的工具。纷纷而至的雪团很快把我打得浑身上下都是雪,完全成了一个活雪人。

    我想到了逃离,这个地方不属于我,或者说这里的人不需要我的出现。我低头缩脑,在众人哄笑中以及不断慰问来的雪团里,我狼狈不堪四下逃窜,眼泪忍不住呼啸而下。

    雪水伴随着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一张张嘲笑我的脸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但是那刺耳声音却像是钢针扎入我的心底,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