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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死仙突然变得有些激动,甚至可以说是不能自己,连身体也微微颤抖。

    久久才道:“为师原名张皓轩,生于虚日州太虚道,为‘道子’,三岁由人而灵,成化灵境,十五岁体内养神,达涅神境,三十三岁体内神衹六百余,迈全神境,六十九岁超越自我,跨天神境,出行时有护道之人常伴左右,一时风光无限。”

    一声长叹,算死仙脸上有自豪,亦有不甘,更有凄惨。

    继续道:“可一切都在为师九十四岁时化为乌有,那一年,为师天神境中期……。”

    算死仙边说,边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那是被他故意遗忘与尘封的记忆。

    尘封的开启,是痛,是伤,是恨!

    那一天,天塌了,地陷了,虚日州的霸主太虚道一朝瓦解,灰飞烟灭。

    “皓轩,快走啊……”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道门中的执法长老,一人独对数敌,全身已经破烂不堪,甚至内脏都可以看到。

    “轩儿,快走……你母亲已经战死……再不走,我们都死不瞑目……。”那是他的父亲,一直喊他轩儿的父亲,可敌人活生生削去了他的左臂。

    “快走,皓轩,传承下去……一定要传承下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但他的周遭空间不断被撕裂,打破,他是太虚道的掌门,一个圣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各有一尊和他一样的强者,堵住了他的去路。

    “哈哈哈哈哈,走不脱,斩草不除根,那不是我辈修士的风范。”

    敌人的残笑,漫天的血雾碎肉,遍地的残垣碎瓦,沉浮的山河。

    是恨,是大恨,不死不休的恨。

    “哼,还妄想薪火相传,怕也只是黄粱一梦罢了,开启锁天大阵,不许放走一人。”

    “极元陇域十万年来的第一人张皓轩,平日里你压的我们同辈抬不起头来,但今日我们要屠杀天才,我们这么多人,请问你怎么打,哈哈哈哈,今日就让你这极元陇域十万年来的第一人一切成空。”

    ……

    轰

    一声巨响,大片空间彻底被撕裂,太虚道的掌门自爆了,随之而消散的还有太虚道深处的一颗参天古树。

    “今日因,明日果,终有一天要还,这载道树你们得不到,吾太虚道之物,随吾而灭吧,太虚道上下,祭精血,染苍穹,焚己身,送皓轩,留火种。”

    这是太虚道掌门最后的声音,响遍了天地,响动了太虚道每一位弟子,亦响在了算死仙的心里,响到了现在。

    “祭精血,染苍穹,焚己身,送皓轩,留火种。”

    “祭精血,染苍穹,焚己身,送皓轩,留火种。”

    太虚道四处皆是轰鸣声,四处皆是嘶吼声,上至长老,下至几岁小孩,数万人高歌着:“祭精血,染苍穹,焚己身,送皓轩,留火种。”

    哭着,亦笑着,祭出自身精血,燃烧苍穹,搭建传送阵,然后自爆。

    锁天大阵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激战中的张皓轩被执法长老扔上了精血搭建的传送阵,在离开的刹那,他看到执法长老化成了一道璀璨的烟花,于光芒中落幕,阻挡住了大批的敌人。

    张皓轩最终还是被送出了太虚道,亦是太虚道唯一活着的人,只是自身道基也在大战中重创,一身修为从天神中期降到了涅神境圆满。

    再后来,世间再无张皓轩,只有疯疯癫癫算死仙。

    算死仙哭了,嚎啕大哭,五内俱崩,三百余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吐露心声,说出心中的秘密,说给了自己的两个徒弟听。

    正是:伤心太虚尽豪华,往事惊心泪崩洒。

    “师父。”陈泫飞与段一航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握着拳头,道:“我们迟早要打回去,重建太虚道,杀尽诸敌,祭我太虚道先辈亡灵。”

    算死仙许久后收住哭声,再次长叹一声,悲痛道:“万事不可鲁莽,徒儿,仇迟早要报,但目前将自身修为提升上去才是正道,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一定境界,为我太虚道去复仇又如何。”

    可心中叹道:“徒儿,为师只希望你们好好活着,将太虚道传承下去,也不妄我苟延残喘的活着。”

    敌人太强大了,甚至可俯瞰极元陇域。

    突然,陈泫飞跪倒于地,右手指天,作发誓状,道:“师父,徒儿在此向天地发下大誓,今生今世,苦心修炼,壮大师门,杀遍诸敌,雪我太虚道之恨,若有违背,将遭天劫贯体,化成虚无。”

    段一航亦跟着发誓道:“师父,徒儿也在此发下大誓,今生今世,苦心修炼,与师兄一起,灭我仇敌,壮我师门,若有违背,我段家之人,皆遭天谴,天劫贯体,化为灰烬。”

    “徒儿快快请起,你们的心意师父知道,但是切记,万事不能强求,报仇固而重要,但传承更重要,记住为师的话,好好活着,将太虚道传承下去。”算死仙看着两个爱徒,既欣慰,又感动,眼中蕰着两汪泪水,嗫嚅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似化成一声叹息,只对着段一航道:“为师……为师累了,突然想喝杯茶水,走,扶我去喝喝你父亲的好茶。”

    ……

    段宏的书房中,算死仙挥笔疾书,但从其颤抖的手便可以看出,此时此刻的他非常激动,段宏看着算死仙,神色黯然伤神,道:“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不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