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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太子一怔,默不作声。

    半晌,正当殷宜暗自松了口气之际,忽听那人细声道,“知道。”

    一室静默。

    “二位殿下,该用膳了。”一名绿衣宫女推门而入,低眉侍立一侧,颔首恭敬柔声道。

    “……”殷宜收拢思绪,瞧了眼桌前正暗自消沉情绪低迷那人,一时无言,终是抬手轻柔抚了抚那人如墨鬓发,她心知这道坎须得此人亲自过去,但眼前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幼弟,不免宠溺几分,柔声道,“长宁向来聪慧,既是喜欢,便不要怕,世上诸多似是而非,不过是世人凭空臆测出来罢了,你且不要听她与你说什么,也勿自欺欺人,你须仔细去辨,若话不足信,那便看她待你如何,你若不想她与旁人厮守余生的话,那便大胆追上去,只要非你一人一厢情愿,那么一切皆有变数。”

    “若只我一人呢?”

    “那便离开。”

    “……”那人静默片刻,忽而缓慢开口呢喃,“离开吗?”

    殷宜正欲开口,不想那人旋即轻描淡写道,“离不开的。”

    那人缓缓起身,来至门口,侍立一旁的绿衣宫女当即唤道,“殿下?”

    “替本宫好生看着猊總,切勿让它乱跑了。”那人徐缓道,忽往回看了一眼边上与绣球玩得不亦乐乎的雪貂,俨然玩得忘乎所以,自一头窜至另一头,矫捷非常,所幸今日只摔了只花瓶,并未生出事端,绿衣宫女正暗自感慨着,却不料,那绣球忽地滚至通往竹林那端,不生须臾,一只朱喙黑鹤探出脑袋来,狠狠下嘴撵走那只向来当祖宗供着的金贵貂儿,雪貂眼下遭了欺负,飞也似来寻主人,不过瞬息之间,便麻利躲至太子肩上,冲那头黑鹤报以呲牙利齿,太子无甚言语,只须抬手一捏后颈,那貂儿便霎时安分下来,似人苦着一张脸般,分外幽怨,一旁绿衣宫女连忙接过太子递过来那只小貂儿,抱至怀中,对面被侵犯地界的黑鹤却俨然不甘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见还要扑过来,绿衣宫女生怕又恼了太子,急忙低喝一声‘小鸦子’, 不料一旁太子忽递去一个幽深莫测眼神。

    须臾,绿衣宫女瞬即跪倒,以头抢地,声线颤抖道,“绿漪知错!”

    “……”太子垂眼,淡淡看了宫女一眼,平静道,“起来罢。”

    “谢……谢殿下。”自称绿漪的宫女心有余悸,仍旧低眉顺眼,眼底一丝难以捕捉的悲戚。

    “好好看着它们。”太子不厌其烦,二次叮嘱道。

    “是,殿下放心。”绿漪颔首道。

    “用完膳再去罢。”殷宜从不过问幼弟的事,少时不谙世事,她些许操点心,如今大了,便放任他去了,所幸行事并无差错,沉稳许多,倒真正长大了,若换作从前,不知多粘人,殷宜心底暗自长舒一口气,却是喜忧参半,方才听他所言,分明已有意中人,兴许很早便有了,身为胞姐她却浑然不觉,也不知是她疏忽了,还是幼弟心思藏得深,毕竟从不见他与哪位姑娘走近过,加之自那场战乱后,幼弟性子愈发沉闷,同换了个人般,才觉过往如梦,不免心酸中来,柔声道,“不急这一时。”

    “……”太子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段汝回来了。”

    “……”殷宜也是一怔,忽而失笑,宽慰道,“那便去罢,你俩许久不见面了。”

    太子方步出殿门,身后便悄然跟上一名影卫,殷宜认得此人,那是东宫影卫统领,自幼便跟在长宁身后,说是如影随形也不为过,原是父皇拨来护着长宁安全的,不过那次山庙事件后,幼弟险些双目失明,影卫亦重创,父皇大怒,之后影卫换血,又特令从锦衣卫那边拨人跟着,才免去许多事端,明有锦衣卫荡平居心叵测之人,暗有影卫收割落网之鱼,两道护符一齐,这才平安至了赐剑年纪,不过漠北一行,却教人明白一理——咬人的狗不叫,若非早有防范,只怕幼弟也要随人栽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