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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邱陆顿时默不作声,陷入沉思。

    瓷白酒壶碎裂一地,浓烈的酒味弥漫空中,经久不散,将人思绪带的很远。

    密件失窃只是幌子,真正要寻得应是在他手里那把刀。

    眼下唯一让洛肖不解的是,长公主如何得知他进了北署?又如何第一时间寻到了冬芜?

    长公主?

    洛肖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心道长公主何时管过闲事,若非牵扯她家幼弟……

    思及此,洛肖忽而脚步一顿,眼睛促狭起来,终是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劲,拐进一处巷子,轻松翻至檐上,飞快往后街窜去,他熟悉地形,又藏匿得当,街上人潮熙攘,却无一人留意到屋上残影掠过。

    果然……

    洛肖自檐上翻落下来,望向眼前空荡寂静的巷子,目光愈发幽深,半个时辰前还躺了一地泼皮无赖之徒,如今却是消失得干干净净,似从未出现一般,洛肖往前走去,身形忽地顿住,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凌乱不堪的脚印上,须臾,洛肖促狭起双眼,蹲下身来,仔细打量周围痕迹,终是皱起了眉。

    惹到人了吗?

    洛肖正想着,不知为何,脑海忽地闪过一对素净眼睛。

    洛肖满腹心事回了处所,许是疑团太多,牵扯的人也多,一路只顾着想,刚进院子便与另一人迎面撞上,那人唉哟一声,捂着额头忙后退几步,正欲说道几句,不料对上洛肖目光,那人亦不是旁人,正是酒醒了的布仁,见洛肖从外边回来,一身风尘仆仆模样,衣袍罕见凌乱,显然刚与人交过手,布仁素来好战,却又怯于自家长兄管束,如今见了洛肖,不免热络上几分,“阿律奇,你去哪了?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那人是谁啊?厉害吗?你衣服怎么破了?打不过吗?诶,你那把刀去哪了?”

    洛肖失笑,“你一下问这么多,我要回答哪个?”

    布仁依旧耿直道,“自然是一个一个回答啊。”

    洛肖乐了,布仁又是一个半大孩子,许是洛肖早些年带孩子带出来的心得,竟纵容十分,宠溺的很,他一面往院中石桌走去,一面慢条斯理道,“难得来一趟上河,自然要四处逛逛,不想路上遇了贼人,许是觉得我老实本分好欺负,跟了我一路,后来被我给揪出来了,不想又遇了另一帮老癞子,着实讨打,心平气和与他讲理又不听,实在气人,一时忍不住教训了一番,竟不想这群人坏得很,持强凌弱也就罢了,还以多欺少,我这上好的袍子都教他们弄破了,一时鱼龙混杂,竟不想把刀丢了。”

    “当真可恶!”布仁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他们在哪?我去替你寻回刀来!”

    洛肖失笑,心道果然还是小布仁烂漫可爱些,小小年纪便这般仗义,若非按住了他肩膀,兴许下一刻便冲出去了,洛肖亦是哭笑不得,正欲开口安抚,忽地眼底滑过一丝暗芒,竟是意味深长的笑了,布仁不明所以,亦置了气头上,正替洛肖那把佩刀打抱不平,闷闷不乐间,却听洛肖轻描淡写道,“不必着急,佩刀乃大将军所赠,烙有图腾,一般人打不了它主意,相信不日便有……好心人送回来。”

    “当真?”布仁似信非信,忍不住皱起眉。

    “当真。”洛肖笃定道,兴致一来,又道,“你若不信,便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布仁眼睛倏然腾起亮色,竟是期待上了。

    “若你赢了,回去我便给你做一个月的烧鸡,晚上带你去逛花神节,吃馄饨。”洛肖眼底滑过一丝狡黠,“若你输了,便替我放个哨,回头完事了我请你吃一遍上河好吃的东西,如何?这样划算吧?”

    “行!”布仁一听,不论是输是赢都有东西吃,当即爽快应道。

    洛肖失笑,忍不住揉了一把布仁毛茸茸的脑袋,心底飞快盘算起来,何时动作最易得手……

    毕竟巽陵可不是什么好闯的地方,他得早做打算。

    今日发生诸多事,总让洛肖莫名感到不安,好似暗中一双眼睛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这种诡异的感觉使得他愈发觉得上河不宜久留,毕竟知根知底的旧人太多,稍不留意,便是满盘皆输,更遑论他已经输不起了,若是让上边那位知道他尚未死透,指不定他连上河城都出不去,还须再死一遍才行。

    正思忖,一股熟悉的浓郁酒香自屋内溢出,轻易掠过鼻尖。

    洛肖一怔,脱口而出道,“哪来的烧刀子?”

    “你怎知那是烧刀子?你不是从不喝酒吗?”布仁亦是一惊,不过须臾又平静下来,似是想通了个中因果,抬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主动替洛肖解围道,“不过也对,你是东荣人,这是东荣的酒,你知道这酒也是应该的,不过……你鼻子怪灵的,竟一闻便知,若非你不喝酒,我都以为你是个酒鬼。”

    洛肖一顿,忽而干笑两声,面不改色道,“是啊,我鼻子一向很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