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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众人看得仔仔细细,原是那人方才铤而走险,一时着了阴招,叫铁链拦腰摔飞出几里地。

    洛肖摔得不轻,从一众杂乱货物中爬将起身,抬手按了按脸上面具,衣袍皆是勾破划痕,正要出去,不料忽而一声清脆铃音,洛肖一怔,下意识看向那名白帽,果不其然,那名白帽一听到这声铃音,便仿佛听到召唤一般,竟是倏然停下动作,静了半晌,脸上龟裂斑白愈发,猩红更甚,骤然发力,两条铁链齐出,一时暴虐非常,将企图阻挠他出城的锦衣卫悉数拦退一旁,一刻不停往城外冲去。

    锦衣卫意在城中止杀,眼下白帽突围出城,之后再如何,那便不关他们事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查出那个该死的盗贼。

    不料,对面那黑袍人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怀里抱着女童的锦衣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当即发令道,“追!”

    两名蓝袍锦衣卫瞬息会意,点了点头,霎时运起轻功追上去。

    “肥肥肥……”女童口齿不清乐呵着,口水流个不停,淌了金丝云纹一肩,见状,抱着她那名蓝袍锦衣卫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将女童放到地上,女童母亲寻来,抱住女童哭个不停,锦衣卫耳边吵得不行,正要呵斥,迎面却一前一后来了两名影卫,锦衣卫眉头一皱,正思忖,对面却飞快亮出令牌。

    百姓不知发生何事,只见两名黑衣人打马驰来,锦衣卫却是连问也不问,直接放行。

    当真气人也。

    且说洛肖出了城,脚下分毫不敢耽搁,一路运着轻功紧跟白帽,掺了内力的铃音时远时近。

    他倒要看看,眼下操纵蛊铃那人到底是谁。

    白帽处于暴走状态,速度更甚,几个瞬息便钻进城郊竹林去了。

    洛肖脚步一滞,眼下虽是春日将近,但草木大都凋敝,眼前这一片竹林四季常青,倒显得绿意盎然,洛肖随莫阿蒂他们来时,走的是自北狄至东荣的一条官道,进的是东门,因而没有经过城西竹林,洛肖素来最爱竹子,更爱吃竹笋,倒不是什么文人雅意,只因鹰愁涧下也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每逢师父打骂,他总要溜进竹林里避祸,有钓翁与他吃喝出来的交情在,纵使师父如何火冒三丈,如何恨铁不成钢,也不能上前拂了钓翁面子,毕竟对面可守了灵谷半辈子,替他们挡去不少灾祸。

    往事想来皆余感慨,也不知沈姑他们如何了……

    洛肖分神想着,脚下一刻不耽搁,一路轻踏竹枝,循着白帽踪迹去了。

    两名蓝袍锦衣卫紧随其后,追得有些吃力,他们竟不想北狄也来了此等人物,轻功如此之好。

    锦衣卫之后,两名影卫也打马跟了上来。

    铃音渐近,白帽动作渐缓,终是慢了下来,落在地上,拖曳着僵硬不已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对面走去,好似提线木偶一般,笨拙且缓慢,脚下枯枝断叶不断发出碎裂,与方才大杀四方的模样相去甚远,尽头同样一名裹着白袍的身影,却露出一只寻常人肤色的手,双指勾着一枚纹饰繁杂的精致铜铃,在风中轻轻晃着,不时发出一两声脆响,白帽循声而来,很快停在那人身前,垂下头,没了动静。

    静默半晌,那人终是抬手抚摸白帽之下那张已然合上眼的脸,明明惨白如鬼,她却抚摸出一种爱怜之意,白帽一动不动,仿佛死人一般,站在他身前的女子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异域眼睛,竟是浅绿近叶一般色泽,眼中似有柔情,似有痴恋,但很快便湮灭在来人动静上,她捏住白帽蛊人的下巴,闭眼将自己额头贴上去,又松开,终是轻笑一声,指尖铜铃响了一下,蛊人瞬即睁开眼缝,露出一对猩红的眼睛,已然不算人了,那是蛇般的红色竖瞳,女子看向来人,“竟不想跟来了。”

    洛肖自高处翻落下地,同样笑道,“竟不想是位姑娘。”

    女子轻笑一声,不置可否,指尖瞬息蛊铃大作,尖锐异常,白帽蛊人闻声而动,迅速来至洛肖跟前,终日闭着的嘴巴忽而张开,一枚浅白银针直袭洛肖面门,幸得洛肖反应敏捷,侧身躲过,银针刺入一株青竹上,入木三分,霎时周围急剧变黑,不消半晌,竟是连根至叶皆凋敝了,竹叶见萎纷扬落地。

    白帽身手比之前更加灵活,也不知是不是离蛊铃更近的缘故,几回合下来,洛肖也没讨着什么便宜,加之当时走得急,弯刀也忘了捡,洛肖手无寸铁,难以近身,对付眼前这个刀剑无用的家伙愈发吃力,情急之下,也不再去刻意顾忌什么,随即从小腿处摸出一把精巧无比的匕首,飞身绕至蛊人身后,对准一处穴位便是狠狠一扎,顿时污浊四溅,蛊人一时受了刺激,狂躁不已,眼底猩红更甚,挥动铁链直追洛肖而去,不得已,洛肖只得退下身来,手背却赫然沾了零星黑色污浊,细看竟还有活物蠕动其中,但洛肖却视若无睹,只顾盯着眼前蛊人,手中紧握匕首,对面蛊人亦不承让丝毫,低吼一声,又复冲上前来,袖中铁钩似长了眼睛一般,屡屡紧追洛肖而去,快如闪电,狠如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