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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濂把自己关房里一整日,腰酸背痛兼苦大仇深的仿画。仿的正是范宽的《雪景寒林图》,他站了一个多时辰,右腿早撑不住,眼见着要完成的时候忽听房门叫人狠劲踹了一脚,他冷不防被吓得打颤,本来仿的七八成像的画就此毁了。

    他抿着唇眉毛一挑,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大口喝茶的张榛,平心静气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榛恨恨的撂下茶杯,随意用袖子抹了嘴,谢濂搁了笔坐到一旁,琢磨一阵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好老老实实坐那等他说。

    “没事!”

    谢濂从来不惹生气的女人,哦了一声,又回到桌案前,看了看洇开的墨点感叹道:“废了好一张画纸哟。”

    “你画什么?”张榛好奇看过去,她认出是范宽的画,虽不内行却也觉得仿的七八分像了。谢濂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见她来问便答道:“我这个《雪景寒林图》仿的如何?”

    “你仿它干什么?”张榛托起画稿细看了几眼,心里咂咂舌不能免俗的想要估个价,“你都这么有名气了还想要卖假画?”

    “诶,你不懂了吧。到什么时候假画都得卖,还就得卖范中立的,没办法咯,谁教谢某人的画不入人的眼睛呢。”

    张榛听着话里有话,他初时不曾听过谢濂大名,但被叶时芳这个谢濂粉丝轰炸几天也大概明白他在当世文坛的地位,虽然官运不行但是名望还是不低,不然也不是哪个人都能在诏狱蹲两年又活蹦乱跳的。

    “送人的?谁啊?”

    谢濂笑了笑刚要说又收回话,“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又自己把炭盆点起来,跟着张榛两人烧画。烧了一阵闻着味又觉得饿,张榛这才想起来她从天香楼还打包了几样点心刚才叫他往桌子一摔,碎了一大半。谢濂也不在意就着茶水吃了两块,虽然点心味道好到底不是正经饭菜,直勾勾的盯着蹲地上烧画的张榛。

    “你干嘛?”背后叫人这么盯着是个人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张榛被他这眼光吓得直吸冷气,“你会做饭吧。”谢濂问的也不确定,听张榛说道:“以前你吃什么来着?”

    “原先这院子里有个刘妈,我来山东路上碰见的流民,我可怜人家又没钱给她只好把人带到驿站来了,县衙里按月给我点俸禄,她就留在这里做饭。后来老家的女儿找到这来了,把人接走了。”

    “驿卒都有饭吃,怎么你这个驿丞没有?”

    “他们是衙门管的饭,又不好吃,我哪能跟着蹭啊。”

    “你……这是饿了一个月?”

    “那哪能,刘妈走前留了三十多张饼呢。”还出去蹭了好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