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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姑娘叫叶时芳这样看了许久也不动怒见张榛与他同行一处便对她微微颔首,“表哥怎么在这里?”

    张榛自己毫无男女大防的观念也不管顾他们三人独处梅林是否不妥,听她发问便答道:“受双舲兄相邀到薛园赴宴,怎么你们也在?”

    叶时芳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女子并非唱曲的小娘便敛了轻浮神色,略施了一礼避开身子,张榛这时也反应过来,才开始担心被人看到连累了五姑娘,便紧着说了两句便要带着叶时芳离去,忽见五姑娘身后又来了两人原是素云和施夫人。

    施员外见了张榛还肯假客气一句,施夫人则尤为七情上脸。她眼里只见了张榛和五姑娘独处梅林说话,把一旁站着的叶时芳无视个彻底,当即便拉下脸来对着五姑娘阴阳怪气说道:“我那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还以为姑娘是迷了路,原来……”她眼睛好比剜刀一般看向张榛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迷了心。”

    张榛自己并不在意,只怕五姑娘伤心便开口分辨道:“夫人这是什么话?小弟我受主人相邀到与园中赴文会,一时迷路才走到这里来。原也不是约好来见的,何必这般出口伤人?”

    施夫人抢白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童生,也有脸面来文会了?便是个秀才也是一扁担挂落十个的货,你张家原就是个堕户出身,发达了才几年就被撵下去了,你表哥好意接济你你反倒打上你妹妹的主意,如今还敢在我面前充作读书人了!便是你那个秀才哥哥也不敢的!”张榛受她这许多言语一时间脸涨得通红,本指望叶时芳能帮腔再不济搬出他阁老公子的身份也好当场打脸,然而余光看过去叶时芳躲得更远了,他本就深色衣裳此时几乎和梅树融成一体。她正讷口无言,五姑娘先出声了,对施夫人说道:“嫂嫂三番两次来诬赖小妹,到底用的什么心?有些话不说出来便罢,既然非要说出来那小妹也该与嫂嫂论一论。”

    施夫人闻言大怒,“你如今倒怪起我来了?”

    “小妹还没说呢,嫂嫂就先言怪罪,怎么你心里还是很明白的么?”她见叶时芳蹑手蹑脚的拽过张榛便要跑也只是笑笑对上施夫人细声细语的说道:“小妹平日念着哥哥的面子不曾把话跟嫂嫂说清楚,如今想来恐怕真是害了嫂子。”

    说话间隙见张榛二人已经走远更是放下心来,神色冷厉说道:“我素日只道你人不过是粗蠢了些,今日才明白你果真是心里藏奸,我劝嫂嫂今后少拿孙家的亲事来说嘴,不然咱们也是舅舅一家的下场,我哥哥虽糊涂但少了你添醋加油的倒还能好好活命。”

    “你……你……!”施夫人一时噎住,缓过气来才破口骂了起来,婊子娼妇的骂个不停,五姑娘却懒得看她带着素云施施然走了。另一边叶时芳与张榛也沿着来路回了薛园,张榛还为施夫人的几句浑话兀自伤怀,叶时芳见状揉揉鼻子想着自己却有些不地道便劝道:“那泼妇的话你何必在意,我少时曾遇一高人学过些许秘法,望气观相无有不准。那日初见便觉贤弟并非寻常人物,样貌谈吐解释上俊品,困顿一时也无大碍。”

    张榛叹道:“我是没什么的,我既不图她家接济,以后也少有往来,纵然受了几句不过几日就忘,只是有些担心表妹。”

    叶时芳又笑道:“我看那位施小姐可不是一般女子。”言毕又觉得此言轻浮便换了说辞,“那位施老爷再不济也不会为难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张榛也作如此想,见她开怀了些又说道:“贤弟只知家父如今坐了东阁学士,成了阁老,却不知年轻时候是如何受苦。”叶时芳一叹又说道:“家父少年贫困,每日到村塾读书都要行过数里水路,日日艰辛且不提,到二十几岁还不曾考过县试,因家境贫困也无人说亲,直到后来一次他赴县试后出了考场,饥饿之下竟然晕倒在路旁,那时候他心灰意冷已然断绝科考之念,宁愿返乡做个渔夫。”

    “但他醒来时却遇到一位小姐,那小姐原是到家中的粥厂查验布施的,正在街头救下了家父,见他容貌端正谈吐中又见其学识便留他在家中养病,带病好后又慷慨赠银激励他向学之心,正要回家去忽见街上吹吹打打家人和衙差见了他便大声报喜,一问才得知原来那次的县试他得中案首,自此后家父科场顺遂,一路便考上了进士,后来那位救人的小姐也嫁了他,如今身加诰命是为三品淑人。”

    他绘声绘色讲下这段故事,既要激励张榛向学也不失他气馁,咳了咳又补充道:“贤弟今日犹胜家父,尤其是贤弟这般相貌,任是什么巨室名姝也是肯嫁的。”

    张榛听他讲完后看向他的眼里却写完了疑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上倒让叶时芳有些不自在,“贤弟……看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