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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着衣服的力道很轻,是藏在身后的俩小孩。

    叶忍冬回头,唇张了又闭。

    程韶坠着泪讷讷,小脸上儿没半点血色。

    谭春柳走到门口,却发现人却没跟来。

    她笑着转身招呼,却瞧见杜秋红那两小的,脸色顿时不好看。

    老太太横眉,问:“程韶、程宝儿,知道那严叔叔是谁吗?”

    一个小哥儿一个姑娘齐齐摇头,害怕地往叶忍冬身后躲。

    程韶嗡嗡道:“阿……阿奶,我们没去过镇上。”

    怕老太太不信,他看一眼又飞快缩回,小声啜泣:“阿娘不喜欢我们。”

    “哎。”

    半大孩子,谭春柳也不多为难。

    看他俩不似作假,她道:“吃饭了吗?”

    “没有,阿……阿奶。”程韶一直喜欢阿奶,可杜秋红不让他们去祖屋。

    程宝儿小辫散乱糊了一脸,她吸着鼻子也道:“阿奶,我饿。”

    最终,老太太心软,将两个孩子带着了祖屋。

    程郎玉则继续饿着肚子,旁听着怎么解决这事儿。

    堂屋

    程仲书坐在首位,边上是二爷爷,三爷爷,里正。

    程仲书长叹一声,道:“当初程安华引狼入室,去岁被那女人哄去打猎,丢了命。哎……”

    都是自作孽,程仲书没什么说的。

    二爷爷摸着胡子,严肃道:“程富至到底是不是程安华的种,暂不深究。但他品性恶劣,惹得村民怨声载道,趁此机会不能留。”

    里正点头。

    里正叫程孝平,他比二爷爷小一辈,算程郎玉的伯伯。

    他下决定道:“那就逐出村,不过要提防他回来下黑手。”

    “至于杜氏,照着村里的规矩,应当被浸猪笼。”

    三爷爷正经点头,表示赞同。

    “幺叔,你怎么想?”杜氏是他家儿媳,要问问他家的意见。程仲书是那一辈最小的,程家人都叫他幺叔。

    程仲书摆摆手:“这个该咋样咋样。”

    “那行,处罚时间就定明日午时吧。”里正敲定这事儿。脑子一转,又盯着程仲书,“阿玉这家的事儿您们商量。”

    程仲书拢了拢袖子,看向程郎玉:“阿玉,既然程富至认镇上男人为叔叔,那么你这个‘唯一’的儿子理应继承家业。”

    “阿爷做个决定,这个家以后就由你做主。”

    程郎玉眉头一皱:“阿爷!”

    可老爷子不停,接着道:“你那房子也别盖茅屋那边了,忒远,我老胳膊老腿,难得走。”

    二爷爷几个看这样子,是玉娃子不想要这个房子。

    纷纷劝道:“你那爹虽对不起你娘,但这家业也是他挣出来的,你是家中长子,该是你当家。”

    三爷爷矮墩矮墩的,像庙里的土地爷像。

    他道:“你就算是要去茅屋那边,可程安华下头不是还有程韶跟程宝儿?”

    三爷爷料想他也不愿意接受这两个娃娃,但该说还是得说。

    程家老两口现在跟着大儿子过活,他若是自己养,其实相当于让他大儿养。

    他大儿家立民都没娶亲呢,再来两个小拖油瓶,这谁愿意!

    三爷爷拉着脸:是他,他也不愿意!

    但族老族老,不就是为族中的事考虑。站在大局上,还是阿玉来比较合理。

    “若是你养了,用程安华的家当养,岂不是比你自己挣钱养来得轻快。”

    程郎玉垂着眼帘不说话。

    他只想养着一个夫郎,并不想带着杜秋红的儿女。

    程仲书重重一叹。

    都是程安华做的孽呀!

    “阿玉,阿爷不逼你养那两个小的,但这家理应你来当。”

    几个老人也是没想到杜氏两个事儿好解决,唯独玉娃子继承家业不干了。

    按照既定的传统,长子承家,分得大头家产,并赡养父母。

    但父母不在,姊妹年幼。那长兄如父,程安华的两个小儿就该由程郎玉负责养大。

    可矛盾的就在这,兄弟姊妹间的亲娘积了怨,还隔着一条命,叫这长兄如何心甘情愿养这姊妹。

    难!难得三爷爷这种不爱转脑子的人都觉得头发又掉了几根。

    程郎玉兀自沉默,面上冷漠至极。

    二爷爷、三爷爷拿他没办法。

    你说要是那两个孩子大了,将钱财分了也无不可;但这小的一个两岁一个五岁,都是要大人带着的年纪。

    几个老头也不能逼着人家,干脆等程仲书拿主意。

    程仲书吸一口烟嘴,却发现没烟了。

    他将烟斗放桌上,劝道:“程安华对不住你娘,也是阿爷没教好。你就当做事阿爷对你的补偿,好不好?”

    程仲书平日都是大家长模样,难得在人前剖心。“你还有冬哥儿呢,手上捏得东西多一点,冬哥儿也好过一点不是。”

    “你要不想养那两小孩儿,阿爷另想办法可好?”

    “阿玉……算阿爷……”

    程郎玉眉眼微动,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