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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夜

    那天的对话无疾而终,陈厝也没法归纳出个中心思想出来,毕竟江隐不愿开口,他们什么办法也没有。

    走出病房,他才想明白那一丝不对劲在哪,祁景对江隐的执念好像太深了。

    像他,江隐不说他就不打听,他愿意说了就听着,但他自认为对江隐的信任是不少一分的。因为信任他才不问也不慌,可祁景这举动就好像硬生生的把人家衣服撕开,被窝掀开,伸进去自己的手去探寻似的。

    他要的与其说的真相,不如说是那人心中一个不一样的地位。

    陈厝猛的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他默默告诫自己,在这样下去我的情绪就要逐渐变基了。

    他回了自己病房,正好撞上小护士过来送药,他这药方是周炙开的,妥妥的黑暗料理,巫婆的毒药水,伪装成一碗中药,得用煎的熬的。

    陈厝把小护士拦住,低声调笑了两句,接过碗,嘘了声,把门开开一条缝给小护士看。

    瞿清白照顾了他一宿,累的眼皮子打架,早就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小护士体贴的走了,陈厝端着药进了屋,看瞿清白这姿势有点扭曲,睡得不太舒服,又轻手轻脚的把人的鞋脱了,腿搬上了床,又盖上被子才完事。

    瞿清白太累了,一点也没察觉,脸颊压出了红印子,呼吸酣沉。

    他睡得跟个猪似的,好像无忧无虑,事都进不了他的脑子里,陈厝看着他的睡颜,心里也松快了点,嘴角掀起一点弧度。

    其实他这些天过的也不好,再没心没肺,刀悬在头上也不会毫不在意。如果诅咒不解,他现在过得每一天生命都在倒数,幸好他还有这些朋友,有瞿清白这个看着就有意思的活宝。

    总会变好的。他想,拿起药碗,一仰头就灌进了肚子里,面色平静了半晌,忽的一吐舌头。

    真他妈苦。

    ......

    祁景的养伤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他虽然流的血看起来吓人了一点,颈动脉却没被咬断,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瞿清白在隔壁收拾东西,陈厝去撩护士小姐姐了,他的病房门被推开,江隐走了进来。

    这些天他每天都过来,比周炙这个医生来的还勤,但两人之间几乎没什么对话,江隐还是个锯嘴葫芦,不同的是祁景的嘴巴也闭紧了。每天江隐就在这帮他看着输液换药,削苹果送饭,虽然什么都不说,这番举动也算得上无微不至了。

    现在,他手里拿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递了过来。

    祁景的目光从他手上的围巾慢慢移到他的脸上,眼神微冷,抿着唇没说话,也不去接。

    他心里还憋屈着,其实就是个赌气。

    僵持了半晌,江隐的手放了下去,祁景转身穿上了外套,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拉链拉上了。

    眼看他要拎包走人了,江隐忽然拉住了他,有些强硬的把围巾套到了他脖子上。

    他伸长胳膊把围巾饶了一圈,把那圈雪白的绷带掩上,说:“伤口会被风吹到。”

    祁景本来态度都软下去一点了,又见他动作顿了一顿,接了一句:“....新的。”

    意思是他没用过,不用有抵触。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祁景的火挑起来了,他也不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不爽是什么,忽然一扯围巾,把缠的厚厚的伤口亮出来:“这不是你咬出来的吗,假模假样的关心什么?”

    江隐看着那绷带,又看看他,祁景看出他眼底有压抑得极深的什么,他越忍耐,他就越想用尖锐的语言刺破那层伪装,恶劣中带着扭曲的快意。

    祁景深深看着他,忽得一把扣住了他的后脑,拉到自己颈间。江隐的脸埋在那柔软的针织物中,鼻尖嗅到一丝极微弱的血腥气。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祁景低声道:“江隐,你还想要吗?”

    江隐抬起的手原本是想推开他,可是祁景的每一丝味道,连同声音和呼吸都在吸引着他,这样近的距离,定力如他,也由推变抓,紧紧的揪住了他一侧衣襟。

    那只手骨骼突出,苍白的手背上透出病态的青色血管来,祁景注意到他在发抖。

    他又重复了一遍:“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