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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争吵时身旁一人没有,他这一倒周围蚁群一般冲上来许许多多的人,直接将温子珩围傻了。

    眼前飘忽的只有手机,他看不到那些人的脸,全部都是摄像头。简直就像,简直就像那些摄像头是从他们脑袋上直接长出来的一样。那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分不清虚幻还是真相。

    温子珩顿觉天昏地暗,无数双眼睛将他淹没,他大张的嘴吸取空气但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些甚至开了补光灯照向他的眼睛,头痛欲裂,四肢僵硬。

    “别,别拍了”

    他开口说着。

    “别拍了”

    没有一个人遂他的愿。

    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能运转大脑,他只是重复说着近乎于乞求的话。

    就在这混乱迷惘间。

    “你们干什么——”

    那道声音势如洪钟,裹挟的怒气与暴力使的人心胆颤。周围的人一时间竟都停下了动作,望向来处。

    温子珩垂下用力捂着双耳的手掌,呆呆随着人群看去。

    是乔珂,是他的男友,是永远站在他这一方的恋人。

    乔珂双眼通红,下颌咬的发紧,指骨捏的咔咔作响。一步步向上踏来,所到之处那些人竟然自动让开了路,待他远离又一团团糊上去。

    他停在温子珩身前,深深望着他惨白的脸,压抑着吸了口气。

    “金叔叔。”乔珂活动几下脖子,开口呵了一声:“不知道子珩哪里惹到您了?居然如此咄咄逼人?嗯?”

    金珲单笑呵呵站起身,满不在乎的说了声:“小乔总啊你管的,宽了吧。”

    “是吗?”乔珂探手将温子珩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您也知金家只剩下太喜酒店,之前我念着您与家父早年的交情才分您一杯羹,还没问问,好吃吗。”

    他那话虽然还带着些尊重但语气却极尽侮辱,金珲单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强撑着咳了声,“子衍他得了急性淋巴白血病,还是熊猫血,只剩下子恒能救他了。是吧,子恒,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没有你,他撑不过今年了。”

    活不过,今年?温子珩瞳孔一缩,竟有了些念头。

    乔珂察觉怀里的人全身抖如筛糠,盯着金珲单的双目说道:“与他何干?他早就被除籍了不是吗,你弄清楚,他姓温——”乔珂微微弓下身脸对上脸,笑道:“不姓金。”

    “你———”金珲单半失控般一手扯着乔珂的领子一手像温子珩伸去,嘴上叫骂:“这他妈是我的种我的儿子,你这个小杂种给我滚!”

    骂者无心,听者有意。

    金珲单并不知他的身世缘由但误打误撞刺痛了乔珂的心脏。

    “我不去!”温子珩猛然扭身,发狂吼了一声,袖子胡乱抹着泪水,“你他妈给我滚!”

    乔珂紧了紧他腰上的手,以防万一温子珩真的伤到金珲单,这么多摄像头真就有理说不清了。

    “听到了?”乔珂愉悦地说着:“你最好走快点,趁我脾气还算好。一会,可就由不得你了,金叔叔。”

    最后那三个字谁听了都觉得甚是讽刺,瞥一眼还在录像的众人,乔珂不紧不慢地用食指卷着温子珩的头发开口:“今天的录像,有一条算一条,无论谁发了,你们——”

    “一个也跑不了。”

    他的目光冷冷的扫视过每个人的眼睛,最后落在金珲单的脸上,悠然道:“都不是这的主播。还不走,在等我告的你们倾家荡产吗?哦,对了,别让我以任何方式在别处知晓今晚的一丁点风声——放心,温子珩是我的人,你们多少也听说过我这个属狗的性格有多酸性,惹上了我我定然不会叫你们好过。”

    “要是哪天”乔珂竟似是忍不住了闷笑出声,舔着嘴角低声说着:“哪天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公海的船上可就好玩了。”

    没有歇斯底里,不带一个脏字,却让人打脚底到脑袋尖切身感受到这人阴恻恻的威胁。

    “慢走不送,金叔叔。”乔珂笑眯眯瞧着他们,手臂一开搂上温子珩由他领着自己回房间。身后的人,一概不理。

    不只是他们,就连温子珩都有些害怕乔珂方才的话,他说的太过具体,别人下意思就会认同那是真话。与之相比,那些缥缈的、恶狠狠的咒骂都算不了什么。

    拿出钥匙,温子珩打开门,将乔珂一拉匆匆地砰一声关上门。

    外面人声渐小。

    “没事的,子珩。”乔珂亲着他的侧脸,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泛泛之辈,不足以惧。”

    身体渐渐不那么紧绷,跳动的额角也平息下来。

    温子珩拉着他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的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