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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瘦长的书生无奈的摊摊手道:“兄台有所不知,知府大人阅了试场面貌册,见小人填的‘微须’,硬道朱老夫子《四书注》中说的明明白白‘微,无也’,被学官斥逐出场,你看这些生员都是填了‘微须’的。唉,无非是为了孔方兄,若是家中使得出银两,大伙也不会受这等气。”

    “不是省城方有资格举行大考的吗,怎的这永昌一个小小的州府也可行得此事?”白衣少年问道。

    “听说是皇帝为了对抗满清,朝廷下旨在各府县大考来选拔人才,以图恢复。本来是件好事,哪知下面的官员趁机搜刮百姓,我等这穷书生身上哪有什么油水可捞,所以才被汪知府如此刁难。天可怜见,这五六年来永昌府倒也还算风调雨顺,每年谷物丰收,即便这些可恶的赃官巧取豪夺,老百姓的日子都还过得去。在这种兵连祸结的世道,能够如此已经很不错了,还能奢望什么。”瘦长书生边走边忿忿的答道。

    凌若谷二人跟在书生身后,不一刻到了学宫外的辕门,只听一个官员模样的正手执名册人大声唱道:“沈--廷--辉”。瘦长书生忙应了声“到”。

    一名六十来岁的官员端坐在交椅上,看了看名册,再仔细看了看他,怒道:“大胆,又来一个冒名顶替的,给我速速拿下,着人严加查办。这个叫沈廷辉的,面貌册上清清楚楚写明‘有须’,怎的却冒出一个光下巴的来。”

    沈廷辉闻言顿时面如土色,瘫坐在地。身后一人跺脚道:“沈兄,都怪我将你的面貌册改成了‘有须’,本是想帮你,到处寻你不见,不成想你却将胡须给剃了,反倒害了你,这下知府大人问罪,可怎生是好?”

    两个如狼似虎的差人得令,扑上前去就要锁拿沈廷辉。

    “且慢!”白衣少年大喝一声,而后大步径直走到汪法面前,也不行礼,笑着问道:“学生请教知府大人,‘微’字可是作‘无’字解?”

    汪知府捻了捻山羊胡,摇头晃脑的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朱老夫子不是说得明明白白吗?”

    “可是学生有一事不明,孟子曰‘孔子微服而过宋’,岂不是要脱得赤条条的周游宋国,这又成何体统?”白衣少年接着笑道。

    下面的生员们顿时哄然大笑。汪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时语塞。几个学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做声。

    突见汪法面色一沉道:“当面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身后的小吏忙躬身答道:“按律当重责四十大板。”然后对着两个衙役一挥手:“拖下去,给我重重的打,以儆效尤,看看今后谁还敢再犯。”

    凌若谷早已火冒三丈,闻言拨开人群就跳入场中,欺身而上,一把揪住了汪知府的山羊胡,喝道:“我看你这等贪官污吏才是‘微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