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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思由拼命挣扎,双手无力的捶打着凌若谷的胸口。

    凌若谷置之不理,策马飞奔,瞬间出了十余里地。

    明思由的伤时好时坏,幸好有觉非送的药丸能够止痛,每天服下两粒,蛊毒发作时减轻了不少痛楚。只是不思饮食,每每经过集镇,凌若谷便弄点稀粥给她,第一天还能勉强喝几口,到了第二天吃下去的东西马上便吐了出来。她的面色愈发憔悴,身子愈发消瘦。凌若谷将她牢牢绑在怀里,感觉她的身子轻飘飘的,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凌若谷心急如焚,备足干粮和饮水,一路不曾歇息,不食不眠,已经连续行了三天三夜。

    他的心头如被虫蚁啃噬一般,难受至极,偏偏面对明思由,却要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时不时露出笑容,不停的安慰和鼓励着她,三天时间好比三年一样漫长。

    到了第四天的凌晨,天刚蒙蒙亮,脚下的官道变得宽敞起来,路旁的一块界碑刻了普洱三个字。

    低头看看犹在睡梦中的明思由,长长的睫毛上仍然挂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凌若谷鼻子一酸,眼泪便也落在了她的面颊,方要伸手为她擦去,明思由却已张开了双眼,凝视着自己。

    “哥,你怎么了?”明思由的声音柔弱无力。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给风沙吹入了眼睛。”凌若谷忙别过头去。

    “哥,咱们停下来歇歇好不好,你也累了。”明思由挣扎着抬起头来。

    “不打紧,我不累,由儿你好生歇着,安心养病,前面应该就是普洱了,想来易武山庄也不远了。”凌若谷低声笑着,又恢复了平静。

    青面骢忽然一声长嘶,前蹄一软,扑倒在地。凌若谷吃了一惊,身子前倾便要摔落下去,而明思由便在他的怀中,地面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这一跤下去,凌若谷倒罢了,明思由却非要受伤不可。

    幸好凌若谷自幼便与马儿打交道,听到嘶声便知马失前蹄,眼见身子即将着地,他忽的伸出一掌贴在地面,整个人便倒立了起来,就势一纵,直起了身子,忙看怀里的明思由:“由儿,没吓到你吧。”

    “哥,我没事,你没伤着吧。”

    走近青面骢,只见它口吐白沫,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却没了神气。凌若谷俯下身去,探了探它的鼻息,只有进气没了出气,无奈的摇摇头,将它的眼睛合上。

    几日来,他一心惦记着为明思由疗伤,光顾着赶路,竟将这样一匹良驹活活给累死,颇感歉疚,沉默了半晌,不忍将它弃尸路上,挖了个大坑,抱起马身,将它葬在了路边。又怕野兽来啃食它的尸体,将土踩实了,再在四周压上几块数百斤重的巨石,方才抱了明思由离去。明思由见马儿竟为了自己累死,一步一回头,忍不住垂下泪来。

    …………………………

    普洱乃是云南茶叶的集散地,南来北往的商客云集于此,为的就是南方佳木树梢上的这几片嫩绿的叶子。

    行商的嗅觉是最灵敏的,连普洱城里的小孩,都已从这些茶客的闲谈中知道已经变了天,永历皇帝已经被清军关押在了昆明,等候清廷发落。越是兵荒马乱,越是奇货可居,只要能将想办法茶叶运出去,就只管闭上眼睛等着称银子了,因此没有什么能挡住商客的脚步,他们逐利而生。

    城北十几里地的隘口,四五个骑马的汉子突然跃下马来,当先一人正是紫骝普洱分寨的寨主钱满柜,他趋前几步,拱手对正在赶路的凌若谷赔罪:“罪过罪过,属下老早便接到马寨主的飞鸽传书,以为少爷最快明日才会抵达,哪知我们刚出城少爷便到了。”

    凌若谷三年前便在山寨见过他,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马锅头,现在竟成了分寨的寨主,升的倒是够快。

    凌若谷也不客气,翻身上了马:“我要去易武山庄,你们可识得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