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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借着微暗的夜色,赵大姐还是辨认出来。

    这就是先前在村民争执的时候跑丢的许丁山。

    但比起先前,他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从裸露的后背来看,他的脊梁骨严重地向后凸出,轮廓几乎像一条蜈蚣。

    身上的皮肤也变得黢黑而僵硬,看上去就像一层粗糙的鳞片。

    他……还是人类吗?

    噔——

    柴垛上一根干柴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糟了!

    赵翠花屏住呼吸,看着门外许丁山一点一点转过身来。

    他的脸?……

    这是画了妆吗?

    整张脸像是用黑色的油彩厚厚地涂抹了一层。

    从额头两侧的鬓间,各有一条白色的“竖杠”一直画到下巴两侧。

    就像是戏台上的大花脸。

    原本赵翠花心里很想喊他一声,毕竟有了他帮助,也许能把孩子藏到更安全的地方。

    但看到他这幅模样后,一股莫名的恐惧驱使她缄默了。

    许丁山似乎并没有发现门后的她们,又蹲下身来挨个掀起那些豺狼的尸体,确保它们已经死了。

    远处的山头再次传来豺狼的哀鸣。

    许丁山提着柴刀,又向那山上走去了。

    待到周围没有了动静,赵翠花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确认没有新的危险出现。

    门外死掉的豺狼尸体毫无疑问会暴露她们,因此接下来她不得不带着孩子转移了。

    赵翠花抱起睡熟的孩子,蹑足走出汪守义的屋子,继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摸索。

    往前走是许丁山家,村民们的谈话声还能隐约听见。

    往后走则是许丁山消失的方向——蛰貔山。

    赵翠花心头一紧。

    许丁山该不会是去找所谓的“山神”拼命了吧!

    在临水村一直以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许任何人踏入蛰貔山,即使进入,也不得从超过从山脚往上一里地的距离。

    像她这样年纪的村民从小就被告知:蛰貔山上的一尊神灵负责镇压着很久以前的诸多妖魔鬼怪。

    而曾经但凡有误入蛰貔山的人,几乎都没有能够回来的,即使侥幸逃出来,也已经疯了,过不了几天人就会失踪。

    因此,也就逐渐有了蛰貔山上的妖精会将误入山上的无辜人类食肉饮血、消食殆尽的说法。

    另外,往后走的另一条路,就是绕过蛰貔山,从山脚下的另一条路前往沙棘县镇上。

    如果留在村中,不论躲进谁的家里都是极其危险的。

    何况赵翠花此时还不知道镇上发生的异变,毅然决定索性带着孩子前往镇上,希望能由官府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但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想要穿越蛰貔山下绵长的山路谈何容易!

    赵翠花此时有些后悔没有拦住许丁山了。

    她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紧惕着身后是否有人追来。

    山上似乎传来了豺狼的哀嚎,赵翠花分不清那是真实还是错觉。

    只觉得雾气打在身上的潮湿感越来越强了。

    另一边,以熊光宪为首的村民们依然在与汪守义对峙。

    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境下自己冒死钻进雾里找两个大活人,以及那个“中了邪”的许丁山。

    “老汪,你到底交不交人?”熊光宪质问的语气里已经全然没有了最初的客气。

    汪守义也并不愠怒,“不是说了吗?她们自己偷偷溜走的,人怎么可能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