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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黑风高,不远处的草丛里不时传来母猫的喑哑叫声,宛如小孩啼哭,勾得人心里发毛。

    四个看守的衙役在门外有一茬没一茬地谈天,藉此相互排解恐惧。

    但除了谨慎的班头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头瞟一眼,其他人都不愿把视线投向那黑洞洞的牢房。

    黄半仙依然在李顺对面的牢房中打坐,微黯的夜色穿过她头顶上的小窗,投在她脸庞上。

    她嘴边的肌肉随着念经而不停地抖动,并时不时眯起眼睛观瞧这边的李顺等人。

    与此同时,李顺也在敏锐地观察她。

    他用指甲哒哒敲了敲胸口的木牌,以心语问道:

    “玉鬟,你能不能飘到黄半仙那边去,帮我给她传个话?”

    “哈?给那家伙传话?你想什么呢?”

    玉鬟的口气中仍旧满是对此妖的敌意。

    “玉鬟,经我观察,这个黄半仙可能只是衙门里随便找来的,现在她也跟咱们一样被困在这里,或许可以试试拉拢她。”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可别忘了,咱们真正的敌人是那个阮小龙。”

    按照李顺的分析,这黄半仙应该不是阮小龙派来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与胡才庸起冲突,更不必费力隐瞒自己的妖精身份。

    “行吧……要让我跟她说什么?”

    ……

    玉鬟化作一缕稀薄的白雾,扶摇上升,绕过房梁,飘到那老妇的身后。

    在如此昏暗的牢房里,别说衙役,就是老张等人也没有察觉。

    黄半仙正坐着,忽觉脊背后面一股凉意,悚然回头,正要大喊,却被玉鬟打断。

    “嘘——!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有事与你商议!”

    黄半仙赶紧捂住嘴,打眼一扫门外的衙役,幸好刚才的动静没有引起注意。

    她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这县官来除妖?”玉鬟照着李顺的吩咐如此问道。

    黄半仙摇头晃脑回答:“贫道云游此地,听闻你们这帮妖精与恶人勾结,屠戮生灵!贫道岂能坐视不理?”

    “你好好说话,我就不揍你。”说着,白雾中伸出两只指甲长如匕首的大爪子。

    “你……”黄半仙表情失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又瞟了一眼门外的衙役,压低声音说道:

    “你这妖孽竟敢威胁贫道!”

    唰一下,爪子伸到黄半仙脸庞两侧,锋利如芒的尖端抵着她的皮肤。

    “还装蒜?你自己不是妖精呐?”

    那黄半仙虽然畏惧,但嘴上依然不饶人。

    “我自出生起就跟随师父潜心修炼道法,起心动念皆向良善,从未害过人性命!别把我与你们这些恶妖混为一谈!”

    “哼,”玉鬟不屑地讽言道:“害人性命就一定是恶妖么?你倒是不害人性命,可却帮那昏官恶人肆意妄为、冤枉无辜,如此助纣为虐,也算得上良善么?”

    “谁无辜?你们无辜?那县官所言你们绑架良民,给那僵尸喂食活人,难道是杜撰不成?”

    玉鬟叹了口气,“你这个智力我劝你还是不要修炼了!”

    说着,玉鬟将他们如何遭到阮小龙设计冤枉的过程讲述了一番。

    “你动动脑子想想,那老僵尸与我们非亲非故,我们却铤而走险去替他绑架活人,还送到他自家院里?吃饱了撑的吗?”

    一番话有理有据,无可辩驳,令黄半仙皱起眉来思索。

    “照你这么说,这堂堂沙棘县的县令,却与那阮小龙相勾结?不仅掳走了那孩子的父亲,还把他自己做的事情栽赃嫁祸给你们?”

    她说着说着笑出声来。

    “鬼才信呢!”

    玉鬟耐下性子问道:“我问你,你来人间有多久了?”

    黄大仙皱眉思索:“你要是问我辞别师父下山云游到这里的时间,已经有三年了吧,这之前我一直在丹灵的仙灵山上修炼。”

    玉鬟恍然大悟,才区区三年,难怪这个黄鼠狼表现得这么不谙世事,只怕是还未亲历过世道的险恶。

    “你说你是云游来的,说明你到沙棘县还没多久吧?”玉鬟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说了不算,等你出去了大可问问当地的百姓,连乌头河上的水贼,一提起这县官胡才庸可都是骂不绝口!”

    见黄半仙有所动摇动摇,玉鬟紧接着晓以利害。

    “你看,我们现在有两个妖精,你连一个都打不过。打不过呢,你就得被那胡大人问罪,不光这钱拿不到手,到时候搞不好连你的黄鼠狼脑袋都得丢咯!”

    “啊这……”黄半仙顿时如坐针毡。

    玉鬟早已看出,这黄半仙虽嘴上说得漂亮,实际也不过是想骗些钱财,断不可能为了此案卖命,于是接着诱导她:

    “诶,我倒是有一个提议,既能让你拿到钱,又能放你出去,你要不要听听?”

    天真的黄半仙不知不觉中已被玉鬟拿捏得死死的,连连点头。

    “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