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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姬楼。

    淡紫色梦幻的幔帐下,梅姐姐衣着光鲜地坐在茶桌前,优雅地用木镊子取了少许茶叶,放到茶具中,一壶滚烫地热水冲下去,青翠欲滴的茶叶在茶壶中翻转开来,屋子里立刻茶香四溢。

    她才刚握住茶杯,准备独自品茗,就看到兰儿不请自来地过来敲门了。

    “快进来。”

    她笑着给兰儿倒了一杯,一边打趣她,“几个姐妹里,就属你这鼻子最灵,这是阿初几天前托人送来的,一看就是上乘的好茶,快来尝尝,去去秋燥。”

    上次在药店偶遇,那小丫头就记挂着,第二天就差人给姐姐们送来了好用的药膏,还顺带送了好几种好茶,别看这小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可是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有好东西总忘不了送过来,是真把她们当亲姐姐待了。

    兰儿笑着接过姐姐那杯茶,喝了满满一口,她不会品茶,但这茶水,特别还是阿初差人送来的,入到嘴里就是身心舒坦。

    “我当时还在疑惑阿初这玩劣小丫头什么时候晓得品茶了,今天可算是知道答案了。”

    “哦,怎么说?”

    阿初最近都没来这里,她们的身份又不便打听,免得平白给她召来闲言碎语,所以梅姐姐并不知道她的近况。

    “也就是你这两天在房里休息,所以还不知道,现在阿初的事,可是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了。”

    “她怎么了?闯祸了吗?”

    梅姐姐担心阿初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事,她平时仗着性子打抱不平的事可不少,可别是惹怒了哪个不肯罢休的王公贵族。

    “她呀,好着呢,再过些时日我们就要唤她福晋了。”

    “福晋?”

    “是啊,听说庆王爷领着贝勒爷亲自上门提的亲。”

    怕梅姐姐再次关心则乱,兰姐姐说完还特意小声补充,“你放心,阿初嫁的是庆王府的小贝勒爷景云卿,他和他那个残暴狠厉的大哥不是一个母胎所生,性子更是天差地别。”

    听她这样说,梅姐姐松了一口气,她那天特意告诉阿初有关大贝勒的性子,就怕她到了婚配年纪踩雷来着。

    她先前就一直觉得那夜无双用的是化名,他全身贵气逼人,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原来竟是王上的亲侄儿,新晋受封,又战功赫赫的神武将军。

    阿初能有这样的姻缘,也算是她的福报吧。

    “梅姐姐,你说阿初平时待我们那么好,她要成亲了,我们姐妹送什么给她比较好?”

    这件事梅姐姐倒是不烦忧,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兰儿看她这个样子不觉好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喝酒呢,我看你一直把阿初当亲妹妹看待,这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我看过不久阿初的请帖就要送到这里了,我们得早些准备准备,别落了后头。”

    “不用了,我们以后和阿初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往后能没有交集就不要再有所牵绊了。”

    “为什么呀,姐姐这话我不爱听,阿初一朝成了贝勒爷的福晋,我们就高攀不上了?她之前是相府千金,也差不到哪里,不一样和我们姐妹相称?”

    梅姐姐拉住兰儿的手,眼里有几分淡然,也有几分失落,微笑着跟她解释,“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夫家本就和娘家不同,顾丞相是她父亲,又自小宠惯她,自然知她纯洁无暇的天性,也不会因此误会什么。可是庆王爷却不同,他看的是脸面。是旁人的风评,我们从此和阿初相见不相识,重逢当陌路,才是对她最好的爱护。”

    “就算阿初递了请帖也不去?那默默送礼总行吧?”

    知道兰儿连续两个反问,多半是因为不能送礼而遗憾,梅姐姐轻轻拍了拍兰儿的手,笑道,“你看你,蕙质兰心如你,道理明明懂,却还不肯嘴上饶人,阿初不嫌弃,我们更该爱护她不是?”

    “梅姐姐,我也好想找个人嫁了。”

    兰儿触景伤情,竟然抱着梅姐姐哭了,还忍不住发出这一番感叹来,后者轻拍她的后背,打趣道,“我可听说,要娶你的人都排了好几条街了,你还要愁嫁吗?”

    “姐姐只管取笑我,那些个人中又有多少真情实意?”

    兰儿破涕为笑,把梅姐姐抱得更紧了,“不嫁了,这辈子就陪着姐妹们,下辈子我要干干净净的,再找个干干净净的人家,再把自己简简单单给嫁了。”

    梅姐姐温柔地轻抚她的后背,“净瞎说,我家兰儿出嫁,哪能简简单单?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各路礼数,一个都不能少。”

    这栋楼里,上上下下多少个姐妹,不都是这样想的吗?只是她们也就只能想想了。

    梅姐姐抬起眼,看着窗外那一束白净的月光,目光灼灼,眼眸微湿,长长卷睫,揽起一地思绪。

    皎洁如皓月,贵气却不逼人的夜公子,你到底还是得偿所愿,把阿初娶了,梅姐姐在这里祝你们举案齐眉,百年偕老。

    盛姬楼的姐姐们以为景云卿就是那夜无双,所以这里已经祝福声声。

    可是雍华宫却不同了。

    虽然听到手下汇报庆王爷提亲的事,芸贵妃也很是高兴,可是她高兴的是儿子十四离死心不远了。

    “没想到这么快,他果然是迫不及待了,你想办法去封锁宫里的消息,这事全京城的人都可以知道,就不许传到十四的耳朵里。”

    “可是十四爷明天还打算亲自检查聘礼的事。”

    “他要看,就让内务府给他安排,咱们要当作真赐婚的流程办,千万别推脱什么,让他起了疑心,他经过的地方都把宫人提前支开,以免他们口风不紧,出了差子。”

    尽管娘娘说得信誓旦旦,但是属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根本没有赐婚的事,十四爷早晚会知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