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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深吸了一口气,都是腐朽腥气,刘瑾恶心的差点要吐了出来,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支撑身体,结果摸到了软乎乎的满是水的东西,他吓的肝胆俱裂,拼命的抖着手臂想要甩掉那个玩意儿,这才喊出之前之前的话来。

    不过等着他借着黯淡的月光发现手上那个玩意儿不过是混合了水的泥巴之后,慌乱无措的神情才平复了过来。

    等着理智回头,忍不住暗叫糟糕,自己这般辛苦的拼命就是为了表现自己,他算准了一会儿自有暗卫会来救他,当然,就算是暗卫不来,皇帝也肯定会喊人来这边继续寻人,然后把刘喜多给找出来,所以只要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

    直接喊救命算什么事儿?

    很快,上面传来林曦担忧的询问,“刘内监,你怎么了?”

    刘瑾脸上蹭着泥巴,有些湿乎乎的,他烦躁的抹掉,定了定神,马上就恢复了从容,清了清嗓子,用十分镇定的声音说道,“我没事,就是刚才看不见东西,一时吓到了,呵呵,惊到你们几位了吧?这里没什么可怕的……,顾大人,你们先回去吧,我顺着里面往里找找刘喜多。”

    林曦被那惨叫声弄得心里很是不安,瞧了眼皇帝,很快就否决的说道,“这怎么行。”

    刘瑾好声好气的安慰林曦,倒是比她这个站在外面的人还要冷静,说道,“我们几个都是身无长物,这里又这么诡异,别是都一起出事,现在要紧的是回去叫人过来,林姑娘,这件事就托给你了,你看行吗?”

    刘瑾很聪明的绕了个弯,明明是他自己深处险境,但是却让林曦觉得她此刻要去做的事情更重要。

    林曦果然说道,“对,顾大哥,我们应该找人过来。”林曦回头对着顾云说道,“这洞穴也不知道多深……,刘内监或许受了伤,刘哥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了,肯定是特别不好,他一定是等着我们去救。”林曦说道刘喜多的时候,真是又急有担忧。

    张式很明显的就感觉出了刘瑾对林曦的讨好,他心里越发确定这个顾云不是个寻常人,不仅是一个厨子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让刘瑾这样一个身处高位的人这么弯腰去讨好。

    但是刘瑾的目的和他一样,这地方委实太诡异,他也不希望林曦呆在这里。

    所以张式果断的说道,“顾云,你和林曦先回去叫人来。”这话说的有些慢,但是每一个字都十分的郑重,就好像这是他最后的遗言,而林曦则是他托福给顾云的珍宝,张式说道这里

    皇帝原本觉得这个张式交横跋扈,态度嚣张,对林曦不好,更是对他傲慢无礼,原本应该早就想好回去之后第一个就是要收拾他。

    可是这一路走来,直到现在,竟然让他有几分的动容。

    傲慢的,跋扈的,嚣张的,叫人十分的厌烦,但同时等着你靠近,你又会发现,他其实不过用这样的外表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这样鲜明,生动,活生生的一个人。

    让人感觉这个腐朽,暗沉的大明宫也有了几分生机勃勃。

    皇帝想起那些仪表都十分的规矩的朝臣们,想起今天晚上力图做个端庄淑女,以至于让人看不清实际模样的两位小姐……,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他好像越来越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林曦这样在一起。

    不同的身份让他看到的不同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作为高处不胜寒的皇帝,一直都看不到的。

    “都不用,我喊人来帮忙。”皇帝一直按兵不动不过就是想确认刘喜多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当然,他也不想动用自己的暗卫,怕的就是让林曦看出几分蛛丝马迹来。

    而现在人已经确定在这里,听起来十分的凶险,皇帝也没办法就这样袖手旁观了。

    “叫谁来?”林曦疑惑的睁大了眼睛。

    皇帝胸有成竹的说道,“其实我刚才来这里之前已经和那些侍卫说过了。”

    林曦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来,说道,“是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皇帝一时语塞,正想着如何找到借口,谁知道林曦自己已经替他找到了理由,说道,“顾大哥,你真厉害,你肯定知道这地方不安稳,所以提前说过了是吗?他们多久可以到?时间不等人呢,刘哥还等我们去救呢。”

    皇帝看着林曦因为崇拜而闪闪发光的眼眸,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嗯,应该快来了。”皇帝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暗暗的朝着一方向做了个十分隐晦的手势。

    林曦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顾云,她觉得帮着寻人不过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那些侍卫看在顾云的面子肯帮忙也是可能的。

    然后比林曦更了解宫里规矩的张式却是大惊,险些没有坐地上,要知道这大明宫的侍卫唯一会听命的就是皇帝。

    不,不可能。

    张式摇头,也许顾云和宫里的几个侍卫相熟,这才托了他们帮忙。

    对,肯定是这样。

    张式都不敢想,以前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不太可能,而现在则是不敢去想,因为这个后果太可怕了。

    果然,林曦和皇帝刚说完话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一对十人的侍卫走了过来。

    林曦看到那些装备森严的侍卫,就好像溺水的人看到船舶一般,十分的惊喜,露出大大的笑容来,而张式则和她相反,脸色越发惨白了。

    这不是什么几个人来过来帮忙,而是正正经经的一对十人的侍卫!

    张式不敢想了。

    那领头的侍卫林曦还认识,是那天半夜硬要抓他的马思。

    马思顺着指示来到这个天井,看到那个天生自带威严的男子的时候腿一哆嗦,差一点没晕过去,说起来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之后,他还心存侥幸,特意去询问过上峰皇帝的容貌,结果自然是让他彻底死了心。

    别人是寒窗苦读十年,他则是苦练功夫十五年,现在所有的荣耀都是用他的每一滴的汗水换来的,又加上他天赋奇贵,是个很难得好苗子,这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养母殷勤的期盼,养姐为了支持他耽误的婚事,成了被人笑话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原本以为考上了武状元就是报答她们的开始。

    却没有想到,一切还没开始呢,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马思也是果断的人,虽然觉得难过惋惜,夜里也曾经自己偷偷的哭过,但还是咬牙向上峰说了离开的意愿。

    上峰觉得很奇怪,马思出身寒门,能走到这里自然是很辛苦,现在还进了受人瞩目的大明宫侍卫司,这是多少人盼不来的事情?怎么就要不干了?

    马思就委婉的说家里母亲身子不适,需要他去照顾。

    上峰虽然知道子女孝顺父母是最要紧的事情,但还是觉得惋惜,劝了又劝,无奈马思就是打定了主意,怎么也不肯改变主意。

    不过几日,马思觉得过的日子那么的难熬,这几天每天晚上他都只睡一二个时辰,白天还会装作无事人一样。

    这是马思最后一天值夜,明日他就正式的离开了。

    马思一边觉得舍不得,一边又觉得说不出来的轻松。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准备把最后一夜做好,绝对不能在出岔子了。

    然后明天早上脱了这一身威风的侍卫服,带着为了操碎了心的养母和养姐,回到乡下,虽然会不如这边威风,但是粗茶淡饭,总是留着性命在,如此好好的过日子,孝顺养母。

    谁知道他又遇到了皇帝!

    马思害怕的差一点叫出声来,腿僵住半天都没有动,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的逃离这个地方,他为什么要离开大明宫,还不是怕皇帝想起他做的事情来要给他治罪。

    而现在他却自己送到了皇帝面前。

    这一刻,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曾经想过的得意事情都不复存在,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