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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华宫在大明宫紫宸殿的后面,高高的红色宫墙隔绝了两个宫殿,但是比起后面其他许多房舍却是十分相近。

    重华宫紧挨着紫宸殿,按道理应该是皇后的居所才是,但是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原皇后,如今太后的姜氏一直都没有搬出去。

    宫中原本应该只有一位太后,就是皇帝的生母,但是因着先帝怜惜自己的皇后姜氏,让姜氏也尊享太后尊荣,如此宫里就有了两位太后,一个是皇帝的生母罗太后,一个则是如今才华信年纪,还十分风姿卓越的姜太后。

    先帝对姜氏总是与众不同,这能从他忽略许多年长而有功绩的嫔妃,直接力排众议选了当时不过年方十八,入宫不过两年的姜氏为后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件事不知道掀起了多大的风浪,但是先帝只当没有听见,对姜氏宠爱有加,还玩起了效仿民间的游戏,称呼姜氏为娘子,姜氏也称呼先帝为三郎,不知道让多少御史大夫头疼。

    那时候姜家可真是鸡犬升天,如日中天,无人可比。

    不过这一切的风华似乎随着先帝的离去变成了记忆中的画面,如同歌舞升平之后的消沉,消散已尽。

    自从重华宫里换上了肃穆的玄色缠枝连纹的锦缎的帐子,即使是阳光明媚的白昼也看着暮气沉沉,更不要说暮色沉沉的夜晚了。

    子时初,重华宫门前的宫女们面无表情的站着,听着屋檐滴滴答答的雨声,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内务省大监徐冲进去的时候,太后姜氏正哄着年仅八岁的秦王睡觉。

    先帝恩典,让姜氏抚养亲儿,如此秦王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姜太后的身旁,在重华宫的东侧殿专门给秦王做了寝殿。

    秦王正是淘气的时候,俗话说七八岁,狗都嫌,更不要说从小娇宠长大的秦王,他不肯睡觉,在胡床上打滚,说道,“我要去打马球!”

    “乖儿,如今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打马球?”

    秦王眼珠一转,说道,“文思院旁边不是有个球场,可以晚上点灯,以前父皇在的时候,还在那边举行过马球赛,娘,你都忘记了?”

    向来要强的姜太后禁不住露出苦涩的笑容来,说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秦王喊道,“我不管,我要玩!”

    皇家的周氏男子都长的十分周正,新帝的祖父中宗皇帝因为俊美而声名远播。

    中宗体态颀长,五官俊朗,曾有外藩的使者来访的时候震惊于他的气度,要送公主过来做皇妃,这当然被当做一件玩笑,但是从这里可见周家男儿的风度。

    但是这一位秦王殿下……,徐冲的目光轻轻的扫过被姜太妃抱在怀里的男童,一张冬瓜脸上镶嵌着如绿豆一般的眼睛,耳朵硕大,别说是长的好了,就是周正都谈不上。

    徐冲想起外界的传闻来,说是皇帝十分宠爱姜太后,那真就是爱若珍宝也不为过,不然也不会立了年纪轻轻的她当皇后,可是为什么就没有让秦王继承大统,是因为据说这孩子……,长的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甚至还有人怀疑过,这秦王到底是不是……

    那秦王和新帝站在一起,就跟一块粗糙的泥瓦罐放在精致的汝窑前面,珠玉在侧,简直就是不能看。

    姜太后轻声细语的哄着秦王,好一会儿才让他安静下来,等着安置妥当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人都说,也怪不得先帝选了当今的皇帝,而不是这位秦王,但各种到底有什么原委,恐怕也只有先帝才知道。

    姜太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歪着身子坐在胡床上,拿了一块酸梅入口,唇色嫣红,像是划过这夜色中的星芒,蛊惑着人心。

    徐冲心口一跳,赶忙收敛心神,低恭敬的站在姜太后身旁,说道,“娘娘,奴婢看今日刘瑾又出去了,不过是带着他的干儿子刘二狗,并非什么叫顾云的。”

    “刘二狗?去了哪里?这次可是查到了?”

    徐冲想起大明宫的严谨来,有些愧疚的说道,“娘娘恕罪,其他的我实在是查不出来,只知道朝着太液池的方向去了。”

    姜太后也知道宫中严谨,特别是关于紫宸殿的,能打听出来的消息少的可怜,说道,“都说陛下被幽禁十年,人被关傻了,难以堪当大任,哼。”姜太后冷笑了两声,捏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管徐冲是不是被自己话吓的脸色发白,继续说道,“你瞧瞧这手段,不过去年入驻的大明宫,到了今年我们就打听不出一点消息了,这等御下的能耐,就是先帝也比不上。”

    徐冲知道这是太后在发牢骚,只是这样非议皇帝,依然让他觉得恐惧。

    好在太后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提起另外一桩事情来,说道,“今天罗太后又去紫宸殿闹了?”

    自从从冷宫出来,曾经胆小谨慎的罗太后就摇身一变,招摇而嚣张,去哪里都不忘记摆自己的太后气派,衣服更是穿的十分艳俗,要不是先帝的孝期已过,大家都还会以为她不是个寡妇!她去紫宸殿吵闹的事情都不需要特意的去打听,很快就会被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