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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黑暗,笼罩著整个世界,他在黑暗中发抖,不敢动弹,不敢面对,不敢醒来!

    可是,他终究还是醒了!

    颤抖的手,慢慢的握紧,再放开,慢慢的,睁开眼睛,仿佛这样,也需要他全部的勇气。

    这是一间摆设简单的厢房,却是那般熟悉,正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闭上双眼,呼吸变得急促。

    在心中默念着,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一切一定是一场梦而已。

    师姐她一定会一如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修炼了吧?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一遍又一遍……

    他缓缓下了床,穿上鞋子,一步一步向房门走了过去。

    门,虚掩着。从门缝中,若有若无地有风吹进,凉丝丝的。

    他一步一步走着,两只手却越握越紧。他的心跳得厉害,屏住了呼吸,很快的,他走到了门口,把手搭在了门扉之上。

    那一个瞬间,这扇木门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哜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户外明亮的光线一下子照了进来,令他眯起了眼睛。温暖和煦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暖意。

    只是,他的心,却一下子落到了冰窖。

    门外庭院深深,风景依旧,只是他却没有看到心中此刻最想看到的那个人熟悉的身影。

    原来自己所逃避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只是他的心如被利剑无情刺穿,心丧若死。

    门前的台阶一角,孤单单坐着一个少年,满脸的悲愤,他怔怔地坐在那里,狠狠的饮下一口浊酒。

    或许是开门声惊动了他,那少年迟疑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

    步禄千帆。

    杨辰溪望着这个悲愤饮酒的少年,他心口一阵郁闷,心中却在默然滴血。

    “你醒了?”

    步禄千帆郁郁饮下一口浊酒,凄然而语。

    “师姐呢?她怎么样了?”

    杨辰溪深深呼吸,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你……师姐她……她在寒云殿,只是……”

    步禄千帆话未说完,杨辰溪心头一颤,万分酸楚,他摆手打断了步禄千帆的话语,低声道:“我想去见见她……”

    两行眼泪从眼眸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滑落。

    两个少年,就这么,默默无语地,对视。

    远方不知名处,有清幽鸟鸣传来,天空蔚蓝,白云几朵。

    ※※※

    不少蓬莱仙府服饰的年轻男女安静地忙碌穿梭,但是不管是谁,脸上都是一副悲痛的神色。

    杨辰溪茫然走著,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他一般。很快的,他走到了一个拐角,那里是寒云殿的所在之处,门口虚掩著,大殿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是记忆中一个叫念雪的人的语气。

    “师尊,您道行高深,求您出手救救师姐,求求你……”

    念雪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也不顾一切的朝着汉白玉石所铺砌而成的地板重重的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片刻,她白皙的额头就被磕破,殷红的鲜血瞬间流淌而出,滴落在地,如绽放的玫瑰一般,那般刺目。

    只是,她却全然不顾,她此刻只想求身前两位蓬莱仙府的至尊人物出手挽救她的师姐。

    道魔神君望着前方这个不顾一切的女孩,他苍老的容颜上,也微微泛红,眼眸中泪光闪烁着,他叹息一声,道:“念雪,你快起来吧,你这又是何苦呢?”

    念雪涩声道:“求师尊……救救……师姐……”

    道魔神君闭目叹息,摇了摇头,他的脸上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念雪面若死灰,泪水夺眶而出,身子也瞬间软了下去。

    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处于凶险之境而自己却又无能为力更为悲哀的了吧?

    她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身子一震,像是发现了什么,转头向那里看去,只见那个虚弱而苍白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然后仿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终于走了进来。

    再无声息。

    乾元仙君与道魔神君两位至尊同时低头默然,发出了低沉的叹息声。

    大殿之中,散发着蒙蒙金光的玉石台上,美丽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静静沉眠一般,只是她雪白的肌肤上伤痕累累,那般触目惊心,杨辰溪缓缓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却是那般艰难与沉痛,他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握著她的手,就这般痴痴地望著她。

    杨辰溪怔怔地望著,无声地流下泪来,双腿一软,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坐倒在云幽身边。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了吗?”

    杨辰溪抬头望着前方两位至尊,低声问道。

    乾元仙君叹息一声,道:“云幽全身已被敖辰彻底重创,经脉骨骼尽断不说,就连元婴都被生生取走,这样一来,她已是必死无疑了。”

    道魔神君缓缓睁开双眼,道:“想救她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亘古传说,神州大地西南的南疆地带,有一神秘灵族居住,此族有一秘宝,就是以救人性命而闻名于世,饶你伤势再重,倘若动用此法宝,照样让你伤势痊愈,体力恢复,只是此族祖先为保族人及后代安全,便以天灵之力化作了五行屏障,其中极为出名的便是迷惘沼泽,那里地境凶险,虽是沼泽遍布,但却是别有洞天,传说那里瘴气密布,又有可怕兽人茹毛饮血,曾有人到过那里,但都无人生还,这些擅闯者死后,怨气依在,最终化作了凶戾怨念,容易使活物迷失心智,最终被怨气化作的鬼物将肉体灵魂一起毁灭,使其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再加上那里地势险要,环境又极其恶劣,且又是通往那神秘灵族居住之处的必经之路,不过,这些都只是亘古传说而已,真假且无人得知。”

    杨辰溪心头一颤,正色道:“既然是传说,那也有一定依据,而不是凭空捏造的,那救师姐岂不是有希望了吗?”

    道魔神君摆了摆手,道:“希望渺茫,倘若传说是真,那光是迷惘沼泽就这般凶险,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屏障,既然修为高深之人也不一定能闯过这五行屏障。”

    杨辰溪淡然道:“不论那传说是真或假,我都愿意为师姐走一趟。”

    道魔神君闻言,摆手道:“不可,你修为低微,若是到了迷惘沼泽,岂不是送死?”

    杨辰溪缓缓站起,肃然道:“无碍,只要能救她,纵然是刀山火海,我都要走一趟。”

    乾元仙君负手而立,他的眼角泛红,道:“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便派几位修为精深的弟子与你一同前去,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愿与他一同前往。”

    杨辰溪正要答谢,身后却是幽幽传来一句低沉的话语,而后人影闪动,有人大步走到了他身旁,正是步禄千帆。

    道魔神君正色道:“也好,你们此去南疆寻找秘宝路途艰险,一切需得小心,待你们离去之后,我且施法护住云幽身体与魂魄,记住,你们只有七日时限,若是七日时限已过,仍不见你们回来,那云幽魂魄便会坠入阎罗殿堂,永世不得超生,切记,切记。”

    乾元仙君负手而立,道:“此事并非儿戏,你们先行下去,收拾一番,待收拾妥当之后,速来天渊殿,我会派各脉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弟子与你们一同前往,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助你们一臂之力。”

    两个少年闻言,同时拱手称是,当下拜别两位至尊,便转身走出大殿,向南而去。

    道魔神君望着杨辰溪远去的背影,一脸默然,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对着一旁的乾元仙君问道:“他就是那个杨家幸存下来的孩子吗?”

    乾元仙君负手而立,点了点头,道:“正是。”

    道魔神君思索片刻,道:“这个孩子绝非池中之物,若是尽心培养,日后定有所成就。”

    乾元仙君摇了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道:“只是这个孩子却经历过同龄孩子不该经历的噩梦,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