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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二,就答应带上她?”

    “不然……将她留在这生机死绝的地方,慢慢变成邪魔,或心思愤恨扭曲的神兽?”

    宿逸尘无法反驳,但仍旧不放心:“你带着她,万一有人看出她的身份,你们两个都会很危险。”

    “师父,如果不是因为在此地,见着船棺,你不也没认出,它是守护阴槐神木一族的神兽嘛……外面有此等见识的人,恐怕都在各个秘境里修长生,哪会让我这么容易碰着!”陈封调转话语,劝慰道:“此不瞑秘境是我魂族祖地,阴槐神木是我族神树。此神兽,我族是有看护之责的。无论如何,徒儿也做不到,将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去。”

    “唉,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宿逸尘点点头。

    “况且,若决意与那幕后指使为敌,怎能为还没生的事,就先胆怯了,因此畏畏尾?”

    宿逸尘见徒儿如此壮言,深受感动,想伸手拍拍徒儿的肩膀,却见徒儿横抱着小鱼,时而细细的挠着她雪白的皮毛,时而挠着她的下巴。一人一猫皆是满脸的幸福。他默默的放下了手。

    不知为何,深深叹出一口长气,宿逸尘顿觉自己又老了几岁。

    阴槐神木的树干,师徒二人无法搭乘,且也不适合带到外面。因此经过商议,决定还是留在不瞑秘境的阴槐神木旁。

    至于那些个木雕玩具,除了小鱼,谁也碰不得。但奈何她只有两爪,一手已经各抓了一个,还想拿第三个。结果就是捡一个,丢一个,拿不住。最后只能眼泪汪汪的,把小木马,小乌鸦,小猴子等,全都留下。只拿着柄小匕和那条她最喜欢的小鱼。

    陈封问她,为啥拿了匕?她只说,这匕好像能让她模模糊糊的,想起某个人,心里难受,不舍得丢下。

    这个理由,有些出陈封的意料。

    师父宿逸尘再度从不瞑苦海中,寻回之前那个邪魔后,以自己魂灯中取一滴油,包裹着本是阴气凝结的阴槐神木的落叶。落叶像是得了什么滋养,竟然凝实成真实的叶子般,在宿逸尘施法后,便见风而长,迅扩大成一叶舟。

    “这样你们就可以乘坐了?”小鱼好奇的看着老头,看着他变戏法一样,一转头,也好奇的去爪落叶,像猫儿扑蝴蝶似的。好不容易包住了一叶,伸开两爪,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顿时较上劲了似的,不断在阴槐古木下扑棱着。

    邪魔其实一直躲在冤魂中,旁观着这两人一兽。他脸色惨白,眯起眼,知道那只白色的猫儿,不简单,却也绝不是他的同类。原本邪魔极爱生灵的阳气与所有阴邪歹毒之物,猫儿本对他而言,大补。但至阳与至阴却是例外,例如太阳光与月华,再如那阴槐神木。

    他从那个小猫儿身上,也嗅到了相似的至阴至阳的气息。但因为小鱼太过弱小,邪魔倒也不会怕了她。只是在冤魂苦海中,听不真切师徒二人轻声商议了些什么。至今也估摸不准,这白绒绒小兽的身份。

    不过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我很是好奇,你们如何能在,冤魂之海涌动时,去外面?”他嘴唇微微裂开,一张一合,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阴笑。

    “今日是小徒的头七,天道会找寻他的魂魄,让他得以返家,我们只需打薄秘境与外界的壁障,尽量撕开一道口子,让天道寻到他。如此一瞬,这苦海便能滔滔喷涌出去,我只需和我徒弟搭乘同一舟,便能趁势出去。”

    “原来如此——有意思。”邪魔嘴角裂得更开了。

    这个办法说来简单,却得以从阴槐古木处,于头七之日招魂,方才可行。只因所有轮回魂魄,除却一些秘境和不可知之地,尽皆由天道管束其轮回,故而也不会生头七之日,无法送魂回家这等事!

    在让天道找到他徒儿后,再以阴槐古木的叶子遮蔽,躲过天道的遣送后。等天欲亮未亮,夜将去未去之时,投入他们商议选定的那具空躯,便可还阳!

    宿逸尘将那一叶舟,再度翻卷,做出粽子的模样,只留下一个口子,供师徒二人,抱着小鱼挤进去。做成后,宿逸尘的气势锐减,腰背再度佝偻起。似是比点魂灯前,还要苍老,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