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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三,穿新衣,换新颜,春日宴中觥筹忙。

    开元二十二年的春日宴,如期在公主府中举行。按照惯例,京中多数权贵仍是在前一天抵达并入住,是夜,已开始觥筹交错。公主府上一片笙歌燕舞。

    竹林小径,一女官模样的少女手执一盏八角宫灯,正带着一锦袍男子禹禹而行。待行至一座宫殿之前,少女停住脚步,柔声说道:“陈公子,公主就在里面。奴婢不便进去打扰,你请便吧。她虽恭顺沉稳,一双圆圆的眼睛却挡不住的灵活,正是红蕖。

    那位陈公子稍稍点头,便向这宫殿望去。夜色中,宫殿仍显气势恢宏,隔着窗子,殿中氤氲的光隐隐透出。他缓缓走至门前,说道:“尚书府陈长远,前来拜见公主。”原来,竟是那个冬日楚樱在莫愁湖边见过的尚书府家的公子。

    殿中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未传出任何动静。陈长远停顿片刻,推门而入。

    殿中四角点着宫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晕。一扇大屏风将其隔开,屏风后隐隐有些微的水声和低语声。陈长远又低声叫了声‘公主’,见仍未有人应答,便缓步上前,绕过那屏风之后,旋即愣住。

    那屏风后是一个很大的池子,四周挂着粉色绡纱,池中水汽氤氲。此时的池中,正有两人依壁而坐,透过绡纱看去,是一男一女,仿佛都赤裸着身子。陈长远不禁想到京中坊间的传言,没想到那灵犀公主竟风流至此?但随即,他又想起父亲的授意,灵犀公主的驸马,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陈长远又向前走了一步。

    但就在这时,那灵犀公主自身旁取过一个碟子,又拿了一把雪亮的小刀子,在那盘中切割起来。透过氤氲的水汽,陈长远定睛像那盘中看去,只见那盘中血色淋漓,竟是一块鲜红的肉!他不禁惊诧莫名。

    下一秒,陈长远用手捂住自己的惊呼,怔愣在当地。他看到那灵犀公主竟迅速的将血淋淋的肉切成小块,又插了一块放入自己口中,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她一面嚼着一面说道:“今天的肉不很鲜嫩,牵衣,你去吩咐下去,下次杀年岁小一些的,要肋下的肉,吃起来更鲜嫩多汁一些。”

    旁边那个赤裸男子仿佛很受惊,悄悄的看了看自己的肋下,低低应了声:“是。”

    灵犀公主满意的笑了笑,唇齿间的血红也显露出来,她仿佛瞟了陈长远一眼,又说道:“还是你好,也不知道将来我的驸马会不会陪我一起吃肉。来,吃一块。”

    陈长远再也忍不住的跑出殿中,他甚至忘记将脚步放轻,只是径直的走到庭前的树下干呕起来。然后就跌跌撞撞的跑了。

    听闻外面的动静,胡牵衣从身旁取过一杯茶递给了楚樱,摇头道:“公主又何必如此吓他,只是个文弱书生罢了。”

    楚樱漱口,将嘴中浓浓的番茄酱吐出。之后才抹了抹嘴角笑道:“只是让他知难而退而已。”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发自水中捞起擦干,挽了个髻,突然又发现没有簪子。

    胡牵衣见状,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碧绿的东西递给楚樱。她凝神望去,竟是一直通体翠绿的玉簪,呃,或者说是半只。那玉簪比一般的簪子短了许多,下边本应削尖的地方很是平整,像是被从中截断了一般。

    不待楚樱开口,胡牵衣笑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半只碧玉簪,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簪子的另一半失落了,只留下这半只。公主暂时用来绾发吧。我身无长物,就将此簪送予公主做及笄礼吧。”

    楚樱闻言心中莫名起了一丝涟漪,便低声说道:“谢谢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半截碧玉簪插入发中,又自水中站起身子。原来,她只是将亵衣褪至胸前,仅露了雪白的藕臂和香肩,坐在水中仿佛赤身一般。但此时,因为水的浸湿,白色的亵衣紧贴在身上,十五岁的少女曲线毕露。

    胡牵衣也从水中起身,他赤着上身,身上的亵裤也湿淋淋的,但他并未在意这些,只是随手拿起衣架上长袍披在身上,又拿了另外一件递给楚樱。口中说道:“天气还凉,公主快些换了衣裳吧。”

    楚樱刚想接过衣服,却不想脚下一滑,竟一下坐倒在地上。她‘诶呦’一声,不禁哀叹自己的屁屁。胡牵衣连忙上前,口中说道:“公主还好吗?”一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罗汉榻上。

    见楚樱摇头,只是揉着屁股,胡牵衣微微好笑,又从架子上拿了毛巾为她擦拭沾湿的脚,随即他顿住了。楚樱摇了摇雪白的赤足,问道:“怎么了?受伤的是我,你怎么傻了,哈哈。”

    胡牵衣抬头,楚樱仿佛看到他奇异的眼中有一丝锐利的光芒划过,她的笑容不禁僵在脸上,随即又看到眼前的眸子明明溢满了惯常的温柔。楚樱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又听胡牵衣柔声问道:“公主右脚踝上的红色印记是怎么来的?很好看。”

    楚樱抬脚看了看自己脚踝上的那一圈红痕,仿佛一条小蛇咬着自己尾巴一般,鲜活艳丽。她只记得自己穿越后醒来,右脚踝上就有这样一个痕迹,应该是胎记吧。楚樱说道:“我没怎么注意过,可能是胎记?”说着,她将脚害羞的向着自己缩了缩,在胡牵衣灼灼的目光之下,感觉很烫。

    “哦?是吗?”胡牵衣只是低喃,并没有再说什么,却上前一把将楚樱抱了起来。

    隔着薄薄的衣料,楚樱立刻感到了他带着冷香的微凉,还有那仿佛比平常快了些的有力心跳。她偷眼看了看他半露的胸膛,从来不知道,那个曾经瘦弱的少年竟长成了一个肌肤如玉的美男子。楚樱瞬间有些眩晕,她无措的说道:“你,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