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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人没能接到钟雪茹,王公公和他手底下那些小太监少不得罚。他挨了鞭子,趴在杂房里休息,王公公在宫里面人缘好,在三皇子手底下讨生活,三皇子又深得皇后喜爱,连他这个管事的都沾了面子。三皇子近来与白家走得近,又只顾着宠幸党项和亲的侧妃,压根无暇顾及他,他在太子爷那儿领了罚,回了三皇子这儿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伤的,竟也给糊弄过去了。

    三皇子着实不是成为帝王的材料,王公公一直不明白为何皇后会更喜欢这个儿子而非太子。

    王公公想翻个身,可整个后背都痛得很,想叫人来帮一把,结果莫说是人,连只虫子都瞧不着。

    “一个个的,亏得咱家平日待他们不薄,现在都跑没个影了。”他尝试着动了动,疼得他连连哀嚎,“哎哟哟哟,疼的嘞……”

    “王公公可要搭把手?”

    言语间,一双手覆上了他的脊背,手掌坚而有力,压根就不是太监的手。王公公艰难地回过头,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位着黑衣的男子,因为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但王公公仍旧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神情或许是笑,但又绝对不是笑。

    下一刻,他猛然意识到这个声音是谁。

    “侯、侯爷……”他一个轱辘从塌上滚了下去,疼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再叫一声,“侯爷大驾,奴才惶恐……”

    “起来吧,你身上有伤,不必行此大礼。”江元佑丝毫不觉得这个礼是被自己吓出来的,见王公公腾了个地儿,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这鞭子不好受吧。”

    王公公摇头否认:“不过为主子分忧,比起主子待我的恩德,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

    “嗯,时间不多,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他日若再有类似之事,你尽管往我处推,就说是我着人护着雪茹令你无从下手,并非你办事不利。”

    王公公有些疑惑,姑且不论这一着未成那位爷会否再有下一次行动,江元佑也素来不会与他明面上作对。永安侯府不插手皇室之事,这是老侯爷与先皇间的无字之约,虽未以此约束后人。皇帝深知江元佑与靖珩相处甚欢,若非他自小被送往边关征战,一年半载不会回京,远离朝堂,不涉及任何派系,老太君与老侯爷又于皇室有恩,皇帝才不曾多加干预。

    江元佑一直尽可能避免与其他几位皇子的冲突,老太君也多次表明了只忠于君主的态度。

    而现在,这是真打算与那位爷作对了?

    王公公看着江元佑,想从他的表情里再看出些什么,只可惜什么都没能看透。但其实答案也很明显,能让江元佑改变态度的,无非两个理由,他的兄弟与他的家人。这世上,谁又不是为了自己所在意的肝脑涂地。王公公也算是半个看着江元佑长大的,年少时他那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他曾以为过江元佑会就这么死在战场,和他的父亲一样。他的身上就像是有着退不掉的戾气,无数的亡魂缠着他,没有人敢接近他。

    现在拨开了黑雾,竟会有个姑娘愿意陪着他。

    王公公跟在三皇子身边的时候,偶然间看过陪伴怀兴公主的钟雪茹,那是个明艳的姑娘,若是她想,她大可以成为后宫中最鲜艳的那朵牡丹。可她却甘愿伴在一个人左右,成为那个的陪衬,那个人可以是公主,也可以是永安侯,她收敛了自己的光,聚拢后赠予了对方。

    太子妃不止一次地提起过钟雪茹,她固然一心筹谋着替太子拉拢钟雪茹,乃至于乐意让她变成自己的姐妹。然而当皇帝赐婚她与永安侯之后,太子妃却露出了短暂的羡慕。

    王公公看着江元佑,能叫这位侯爷放在心上的人,的确值得人羡慕。

    “既然是侯爷吩咐,奴才自当听命。”王公公伏地朝江元佑拜了一礼,“奴才出行不便,侯爷若是得空,劳烦多多照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