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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5日,立夏,也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

  出游的人开始返城,街上的车辆变得多了起来。

  下午六点时分,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君悦茶餐厅二楼临街窗口,赵有才和王成功正吃着晚饭。

  王成功看着街上缓行如蚂蚁的车流,从未想过自己会过上眼前这样的生活,特别的空虚。

  感觉胸口有一个洞一般,无论把什么塞进去都填不满。

  赵有才咀嚼着牛排,一直观察着王成功的表情,见其沉思着不动,用叉子敲了一下盘子道:“老王,想啥呢,抓紧吃,一会还要做事。”

  “都说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我们这样引人犯罪,是不是错了,要不我们收手吧。”

  在赵有才的计划中,最后一环是报警,要把这些人全部一网打尽。

  因为他们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也符合所有故事的结局,恶人必须受到惩治。

  可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纯粹是被引诱的!

  谁敢说自己没有欲望,能如柳下惠般坐怀不乱?

  都说某某地方的人素质高,都说农村人思想纯朴,可不论货车在哪里翻倒,都有人哄抢货物,无论高速、村庄、大街小巷……

  种种例子都在不停地佐证着人心经不起考验。

  王成功觉得自己在引人犯罪,或许他们很多人履历都是干净的,经此一事,必定沾染上污点。

  他于心不忍。

  赵有才放下叉子,扫视一眼整个大厅,指着吃饭人群道:“人,是群体生物,你看看这里坐着的人,每个人都有家庭和朋友,而这些人,他们守不住做人的底线,出来乱搞,就会染病,然后传染给无辜的亲朋好友,这就是为什么艾滋会流传,为什么感染的人群越来越多,原因不用我给你多分析吧?”

  他相信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即惩治罪恶,又可以写成小说,成就自己,警醒世人。

  赵有才用食指点了点手机,又道:“而做仙人跳的人这帮人,就更不值得同情了吧,我们好不容易逮住他们,如果我们不深入虎穴,又怎么拿到第一手的证据,帮助警察破案抓贼?我相信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被他们坑骗的,难道继续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王成功沉默,作为一名老师,或许是远离课堂太久,他都不会讲道理与人辩论了。

  故事的高潮部分马上到就来,赵有才绝不允许功亏于篑,如果王成功此时退出,他也没有时间再去制定第二套方案。

  赵有才喝了一口柠檬水道:“我知道你怜惜安娜,我也给了你机会,我相信你也认清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想救她出苦海,那就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让她明白行走在法律的边缘是犯法的。”

  “千山万水脚下过,一缕情思挣不脱,纵然此时候情如火,心里话儿向谁说……”

  提到安娜,王成功就想起那晚的歌。

  幽扬宛转,如泣如诉。

  如果没有故事,她又怎么会唱出如此感人的歌曲。

  或许赵有才的做法是对的,那就试一试吧。

  王成功拿起刀叉,魂不守舍地开始进食。

  相对于他们的沉默,茶餐厅包房里的另一桌客人,就要兴奋许多。

  “我已经在花园酒店旁边摆了两天地摊了,我觉得很安全,一来这个酒店的老板背景大,派出所的基本上不会去查,二来人流量大,我们混进去,也不会引人注目。”

  说话的正是张野。

  待他讲完,陈正果总结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方,就等着晚上收米米了。”

  罗坤兴奋道:“这回一箭双雕,绝对创造历史。”

  “什么一箭双雕?”陈正果警觉道。

  “……”罗坤犹豫一刻,吞吞吐吐道:“你不说帮野哥把腿接上吗?”

  他没有讲自己也找了一个目标,并且地方也选在了花园酒店。

  陈正果盯着他,不信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都是兄弟,我怎么会瞒着大家。”罗坤故作镇定道。

  实际上他不仅瞒了大家,连何青凤都没有告诉,这是他在陈正果身上学的,必须守口如瓶,不到关键时候绝不透露。

  陈正果警告道:“没有隐瞒最好,否则出事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邓小疯不断吞咽着食物,见两人似要起冲突,囫囵吞枣咽下道:“陈哥,你们说的接腿是什么事,野哥的腿接好了的噻。”

  陈正果对张野道:“野哥,虽然我没有问过你的过去,但我打听了一下,知道你这腿是怎么瘸的,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这个机会就是给你报仇。”

  “所以,今天我们的目标是罗蜀中!”张野忆起往事,发恨道。

  邓小疯拍着桌子,激动道:“太好了,这就是天道好轮回,看苍天饶过谁!”

  邓小疯和张野以前都在荷城九鼎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上班,张野是施工员,邓小疯开塔吊。

  因为罗蜀中长时间不发工资,两人就合伙把工地的钢筋整出去卖,结果事发,张野一个人抗下整个事件,被罗蜀中喊人打断了腿。

  张野的律师替其辩护,说是因为罗蜀中不发工资才导致张野偷盗钢筋,又兼是初犯,数额不大,加上张野已经被罗蜀中动用私刑打断了腿,希望法院能从轻判决。

  法院经过审理,最终定了张野一年的刑期。

  罗蜀中却不满意,又安排人故意碰撞张野,致使张野旧伤未愈,新伤又发,导致腿瘸。

  张野很多时候都想报复,可穷不与富斗,他有心无力,一直消沉地活着。

  陈正果端起饮料,玩味地道:“所以今天我们要帮野哥把腿接上,这就是我对待兄弟的态度,但如果有人不听招呼,我也可以把腿给他打断,你们俩个知道你们被抓是谁告的密不?”

  邓小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这事还有人告密,还认为是第一次得手之后,被管理人员发现丢了钢筋然后报警才导致第二次盗窃被发现。

  张野问道:“是谁?”

  陈正果道:“就是罗蜀中的那条狗,刘运。”

  “这个杂种。”邓小疯瞪大眼睛,拉住张野的手道:“等这件事办完,我们就去找他算帐。”

  “为了一条狗,你难道还要把自己搭进去。”陈正果冷笑道:“这次的计划中就有这条狗,他替罗蜀中拉皮条,罗蜀中失了面子,你觉得他会有好日子过吗?”

  罗坤拍手道:“还是陈哥高!”

  心中却有了一丝顾虑,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自己真的不把接下来要做的事说出来,他日后知道了,会放过自己吗?

  但刚才已信誓旦旦地说没有隐瞒,此时再说出来,必须会让他生气,还是见机行事,一会看情况再作打算,实在不行,这事就不办了。

  只要自己不做,也没第二个人晓得,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罗坤拿定主意,决定不说。

  张野见陈正果送自己这么大一份礼,心中感动,感谢道:“感谢陈哥,等这事完了,我请你喝酒。”

  “好兄弟,不说那么多,大家抓紧吃,吃饱了好干活。”陈正果快速夹菜吃饭,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虽然他知道这意义重大。

  佛说人的欲望有五种,即财、色、名、食、睡,系色、声、香、味、触五境所引,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会有这五种欲望,没有谁能逃脱。

  舍此生彼,皆如幻梦。

  刘运是个俗人,所以他也有这五种欲望。

  中午刚过,他就到花园酒店开了两间房,一间是给老板罗蜀中准备的,一间是给自己准备的。

  他要举案齐眉,和领导一起享受快乐,分享快乐,虽然这快乐并不相同。

  偷窥的摄像头,一个放在电视下,一个放在天花板的筒灯旁,测试完效果,刘运立即给罗蜀中发了信息,说一切准备就绪。

  记录珍贵的时刻,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或许应该在自己的房间也装一个。

  有了想法,就要付诸行动。

  美妙的时刻就在眼前,刘运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一下,储备精力,好好发挥。

  温馨的大床让其很快进入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直接打断了他的好梦。

  朦胧的睡眼瞬间被来电者的备注刺激,刘运踩中弹簧一般坐起,接通电话道:“罗总好。”

  “好尼玛,几点了,有没有时间观念?”

  刘运一看时间,已是六点三十分,额上不由冒出虚汗,怎么睡了这么久!

  “一切都准备好,就等你到酒店。”

  “我特么到酒店了,你在哪里?”

  刘运忙下床开门,罗蜀中正站在隔壁门前,脸色十分难堪。

  “我有点累,就开了房休息。”刘运卑微地解释着,然后刷卡开门,请罗蜀中进屋。

  走廊的尽头,赵有才停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罗兰的父亲。

  罗蜀中要干嘛?

  难道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出轨了?

  王成功打开门,却站赵有才傻站着,侧着身子向外看,走廊空空如也,疑道:“你在看什么?”

  赵有才道:“没什么。”

  让谁出事,都不能让老丈人出事啊!

  或者也可以让他出事,这样以后自己追求罗兰也少些阻力。

  王成功走到窗边,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中庭,吧台前人来人往,所有进出的人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位置好,一目了然。”

  赵有才站到他身旁,向下望去,只见休息区的一名中年男人,正是自己勾搭的渣男。

  来得还挺快。

  正好,可以用上派场。

  赵有才立刻拿出手机,开始邀请他,让他把房间开好,说自己马上就到。

  收到信息的男人立刻去了吧台,开了一间钟点房。

  赵有才立刻又给安娜发了信息,说房间已经开好,让她来花园酒店,记得带上准备好的微型摄像头,一定要拍到目标,事情结束就给她报酬。

  接着又换了手机,将信息发给罗坤伪装的美女。

  很奇怪,过了五分钟,罗坤都没有回信息。

  “奇怪?”赵有才直接弹了一个视频过去。

  还是泥牛入海,没有回应。

  都聊好的,怎么会没有回应呢?

  难道有人截胡,出的钱更高?

  赵有才想不通,直接发了一张拍有两万块钱的照片过去,附带信息:“只要将哥陪好,这些都是你的。”

  王成功站在身后,问道:“什么情况,放鸽子?”

  赵有才道:“先不管他,你在窗子边盯着,我估计这帮人很狡猾,故意不回,实则有可能已经来了。”

  如果说赵有才还能把焦急藏于心中,刘运就已经写在脸上了。

  安顿好罗蜀中,他立即联系了目标,对方说一会就到。

  刘运把信息给罗蜀中看了,又指着天花板和电视道:“摄像头就在这两个地方,你走的时候直接取走,然后钱必须是办完事了再付,如果是骗子,咱们可以拒付。”

  在酒店,即使是高档酒店,罗蜀中还是有些不安心。

  如果不是最近太倒霉,他是不会来的。

  “行,你去隔壁等着,有事我会叫你。”

  罗蜀中准备借等人的空闲时间,先把澡洗了,不浪费时间。

  刘运得了赦令,点头哈腰的离开,转入另一间房,立即给李源星发了信息,让她抓紧来自己的房间。

  赵有才将门留了一道缝,仔细地观察着这两人的房间,瞧见刘运兴高彩烈的出来,又进入隔壁,一时间还是很难消化吸收到的信息。

  唉,缺乏想象力真是一个天大的缺陷。

  很快,被赵有才约来的渣男甲就开好房间,发来信息道:“宝贝,快来,暗号8321。”

  “马上到。”赵有才一边继续盯着罗蜀中的房间,一边回信息。

  又催促地问安娜道:“到哪儿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一个渣男先开房,然后诓骗仙人跳团伙的女孩装成被约对象进去,在两人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之际,继续安排下一个渣男,让房间里充满了渣男……

  他也会混入其中。

  仙人跳团伙的女孩必然会联系幕后主使者,这个时候他会抢过手机,发信息告诉对方自己在另一个准备好的房间。

  安娜登场,在开好的房间等着鱼儿上钩。

  如果对方气焰嚣张,安娜身上的摄像机就会记录下来,当警方抓捕时,成为有力的证据。

  如果对方转身离开,安娜就会拽住他们,说他们侵犯自己。

  致于安娜是否受到法律制裁,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赵有才勾引所有渣男,用的都是安娜的照片。

  这是他顾及王成功的感受,最终制定的温柔版计划。

  安娜回道:“马上到了,急什么。”

  “好。”

  赵有才不急,王成功却急了,离开窗户走过来道:“你来看一下,我离开一会。”

  赵有才见他脸色不对,似要离开,把门关上道:“你要去哪里?”

  “我看到那个臭婊子了,我要去看看她约的奸夫是谁。”

  “李源星?”

  “对。”

  “不行,正是关键时刻,你不能临阵逃脱,而且现在有意外发生,你走了我怎么办?”

  事情已经开场,赵有才断不允许王成功离开。

  王成功气愤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绿了我,眼看着就要破案,你不能剥夺我寻找真相的机会。”

  真是事多!

  赵有才暗骂一句,说道:“你这就不是事,等这事完了,我直接去给你调酒店监控,看她进了哪间房,房间里等她的人是谁,不就一目了然了,再说你现在和她都离婚了,还直接上去问她,她不承认你又怎么办,即使承认了又有什么用,徒添烦恼。”

  王成功木讷道:“你答应过我要帮我教训这对奸夫**的。”

  “你就放心吧,快回去帮我盯着大厅,看人来齐没有,没来的你在微陌上催一催,让他们快点来,女主角马上登场了。”

  赵有才看着微陌,仙人跳团队的人还没有登场,他只能临时改变方案,让安娜顶替仙人跳团伙女孩的位置。

  即使这次不能把仙人跳团伙一网打尽,也要让这帮渣男进去接受教育。

  见王成功回到窗边,赵有才继续开门观察,却见一个女人来到了刘运的门前敲门。

  赵有才拿出手机将这个过程录下。

  有女人登门找刘运,那就意味着接下来还会有女人来找罗蜀中,必须截胡这事!

  赵有才立刻给安娜发信息道:“你不用开房了,直接去8308号房间,随机应变。”

  “8308?”安娜回信息问道:“是谁的房间?”

  “你不管,不会吃了你的,切记不能发生什么关系,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事成之后钱翻倍。”

  “呵呵,有点意思,我上来了。”

  为了老丈人的名节,赵有才不得不改变策略,不过他也不会放过那帮渣男。

  让王成功继续吊着他们。

  正思虑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时,手机上微陌又多了几条信息。

  开好房的渣男甲已经等不耐烦了,发信息催促道:“到哪了,怎么还不来?我开的钟点房,一会时间到了就不等你了。”

  赵有才回道:“马上就到了,你不要催嘛,你先洗个澡。”

  对方迅速回道:“我都洗秃噜皮了。”

  赵有才不想理他,看各另一条信息,却是仙人跳团伙发来的:“临时有事耽搁,一会就来,你先等一会。”

  “限你十分钟到,老子没时间和你浪费,离了你,钱还花不出去了?”赵有才并没有答应,而是继续刺激着对方。“两万块,嫦娥老子也打来吃了。”

  发完信息,赵有才又觉得不妥,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作太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