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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主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袁真人又是个四处奔走之人,所见所识自是不必说,便与众人聊着天南地北,侃着各式新奇,好不热闹。

    至于平日里,他们的餐食都是在偏院自己解决,今晚却不同,里正也知晓他们师徒二人将行医的人情都算在了他的身上,承了恩便还以情,只是地域偏远,并无特别有价值之物,也料想不管自己送什么他们师徒必是不会收,便邀请他们一道尝尝当地的美食,虽不至山珍佳肴,却也极有特色,其中质朴的用心尤为动人。

    月明星稀,林间村落,酌一壶清酒,享野味飘香,感受着西南边陲村民的热情,纵酒踏歌,直到天明。

    常遇却并未与他们同去,刚来这里时,她也试图尝试这里的吃食,其中滋味她没有过多追求,只是她发觉每每吃完东西,还得额外运功将体内杂质逼出,过程甚为繁琐,再之后便不勉强自己去感受所谓美食了。

    苏若林见此,也好奇的问过她,“阿遇此番可是在辟谷?”

    又是自己完全陌生的词语,她也自然的发问:“何为辟谷?”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食少而服气,此为辟谷,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却不想这世上真有人可以做到。”苏若林这般解释道。

    常遇了然,点头称是。

    “那阿遇你是真的不会感觉到饿吗?辟谷是何感觉?”苏若林愈加好奇。

    见她连环追问,常遇回答道,“不会,不吃我反而更为自在轻松。”

    听常遇这般回答,苏若林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莫非你是道门中人?”

    这些时日,常遇也大约知晓这里的道门是何意,每每听人言及此都有敬畏之意,她心中亦有些好奇,心想若是遇见那道门之人,定要分辨此道与昆仑之道有何异同,又隐隐有一丝期盼,这道门是否同昆仑同出一源,又能否从中窥见神归太虚的真相。

    “我并非你们所说的道门中人,我有自己的道。”语气坚定而有力。

    听她如此说也只当常遇是不便言说,也惋惜她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品味大江南北美食滋味的机会,同时亦佩服她的心境,在她的认知中,修道之人需得心如澄镜心无杂念,这等过程艰辛不已,却也因这等艰辛才能得以修成大道。

    是夜,偏院之中,常遇依旧坐在熟悉的树杈上,衣摆垂落下来,随风飞舞。

    因着王蔚之是伤患,自然也未前去,无聊之际便在屋中尝试着站起活动一番,一个不慎,便打落了烛台,发出一阵声响,常遇见状,跳下树杈,闪过一道白影,飞速进屋扶起将要倒地的王蔚之。

    “多谢常小娘子。”眼中闪过一丝挫败感。

    常遇见他的额间已出了细汗,也看到他眼底的复杂,知他起身的不易,便俏皮的说着,“我是否应该说不必多礼,我见苏娘子常对病人这样说。”

    听到这话,王蔚之嘴角微微上扬,他当然听出了常遇言语间的安慰,随后便问道,

    “可否麻烦常小娘子扶我去屋外,我想吹吹风。”

    想着他在这屋内也躺了这么久,便点头答应,这次的常遇颇为小心,只因苏若林时时耳提面命要温柔的照顾病患。

    将王蔚之扶到房前的阶上靠着柱子后,本欲回到树上,又想着届时又要下来扶他进屋,自己便也坐在一旁,闭眼开始打坐。

    “我观常小娘子武艺高强,不知习自何门?”王蔚之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

    常遇睁开了眼,转头回答,语中颇有怀念之色,“昆仑。”

    也是这时,王蔚之才认真看清常遇的脸,平日只觉她气质出尘,如今却觉得那双眼眸更是夺目,明亮清澈,灿如星辰,只是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疏离,仿若她眼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也因此与周遭格格不入。

    “昆仑?我倒是从未听说这个门派,我只知道有一座昆仑山,听人说,那上面终年白雪皑皑。”

    “昆仑不是山,也不是只有白雪,昆仑是一处地方,它不在人间。”对第一个问起她来历的王蔚之,她的内心并无防备,当然她也不知需要防备。

    王蔚之起初以为她在玩笑,但见其郑重其辞的神色,又不免有些动摇,但也不至于去相信,便随意的说着,“不在人间,难道在天上?”指了指头顶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