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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陆彦经常会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出差,两个人也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可一提到出国,江照眠就像是引起了某种创后应激障碍,反应格外激烈。

    隔着手机寥寥数语,陆彦都能感受到那人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深吸了口气,疲累声线有些沙哑,放得更加轻缓:“小姐,我只是去工作,很快会回来。”

    “很快是多久?”

    江照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轻咳了几声,扼制住发颤的慌乱声线。

    “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两个人俱是心乱如麻。

    “……算了。”

    “反正我也没必要知道,你也像几年前一样,从没有提前告诉过我这些。”江照眠自嘲似的一哂,“一切都没变。”

    陆彦摁了摁酸胀的眉心,无奈地闭上了眼,低声道:“祖宗,我今天事情太多了,回头再哄你。”

    “医生让我给你带点东西,晚上见一面吧。”

    沉默片晌。

    再开口,乖糯声线已然恢复如常,她似是在赌气,随口说了个位置。

    “好,那就游乐场门口见。”

    高强度的工作下,陆彦全无胃口,若不是献血过后医生要求他必须进食补充一下,他恐怕连那两口食物都不想碰。

    很快,陆彦便在市图书馆接到了袁玉。

    隔着老远,视线内便能看见那道颀长如竹的消瘦身影,袁老师已经将近知天命的年纪,在山区一身清贫,却依旧脊梁骨笔挺,一派文人的铮铮傲骨。

    陆彦有些恍惚。

    他很难想象不远处那个清苦到与大城市有些格格不入的男人,就是二十年前一连创造出三部封神电影的影视界鬼才,更不能想象到袁老师是江家人口中曾经怙恶不悛的纨绔少爷。

    明玉娱乐。

    江明,江玉。

    偌大的集团,若是江玉没有改头换面变成袁玉,兄弟联手,恐怕会更加辉煌。

    至于袁老师为什么和江家决裂,只身远赴山区支教,陆彦至今也不知道。

    这些年,袁老师都像是一个朝圣者。

    仿佛心中有着冥冥之中注定要完成的使命,无怨无悔。

    只有偶然一次,陆彦听见醉酒后的义父嘴里念叨说,自己的弟弟是个情种。

    袁老师身边站着的几个孩子穿得灰扑扑的,但眼神清澈又明亮,似乎是在老师的敦促下排练了无数次,一见到那个矜贵冷淡的男人下车走来,紧张得不像话。

    几个小孩齐刷刷操着乡音问好:“哥哥好!”

    陆彦轻轻颔首,仿若看到了曾经紧张拘泥的自己。

    小孩子们在后座缩成了一排小鹌鹑,陆彦一面和老师讲话,一面时不时瞥几眼不敢讲话的孩子们。

    很快便将几人安置在了江家名下的酒店,两个小男孩睡一间,两个小女孩睡一间,袁老师一人独享清净。

    一切都是按照最高规格给几人安排的,袁老师最开始频频推脱,十分不好意思,仿佛住这么贵的套房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似乎完全不记得这个酒店也曾是自己的财产。

    陆彦苦笑:“老师,几个学生都羡慕得眼睛放光了,你就陪着他们,一起住吧。”

    袁老师这才勉强应承下来。

    酒店茶室中,师徒二人已经好些年未尝谈心。

    “你这孩子,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满面愁容,究竟是遇到什么事了?”袁老师抿了口茶,悠悠叹息一声。

    陆彦愣了愣,而后垂下冷淡的眸子:“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老师。”

    袁老师笑眯眯的,很是和蔼:“那就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排忧解难。”

    放在膝盖上的冷白手指渐渐蜷缩起来,目光闪动几许。

    陆彦仿若投降了一般,松了口气。

    “老师……”

    清越冷沉的声线宛如打上了一层浓重夜露,带着几分寂寥:“我似乎喜欢上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姑娘。”

    陆彦薄唇开合几下,故事很长,他不知从何开口。

    袁老师撂下茶盏,淡然嗯了一声:“你们年轻人的心事,好像永远都说不完,也不用同我解释。”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男人抬眼,眸光中是岁月洗刷后的温和。

    “也不知道老师给你讲的故事,够不够解开你的困惑。”

    陆彦坐上车的那一刻,日暮西沉,城市中霓虹灯闪烁。

    司机开车前往心理医院,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眼后座沉默不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