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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安翻看了相关的病例,然后在办公室中见到了赵水水,她一脸的焦脆,唇角有明显的伤痕。见到乐安时,有片刻的懵愣,“乐安,你怎么来了?”

    “我负责调查这起事故。”乐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并没有追问事情始末,而是拿出纸巾替赵水水擦拭唇角,并关切的询问,“疼吗?”

    赵水水忽而扬起苦笑,睫毛都湿润了。“自从出事儿到现在,你是第一个关心我伤势的人,即便是我爸,打电.话来也是训斥一顿,别的人更是幸灾乐祸的多,怜悯同情的少。”

    “高剑枫呢?”乐安又问,他现在不是赵水水的男朋友吗?

    “他?”赵水水讥笑,“他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正在被局里调查呢,他们这些公职人员,有几个敢说自己没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钱,这次高剑枫只怕要栽了。”

    乐安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在身前,紧紧的握在一处,指尖都泛着青白,如果说赵水水出事,只是一场意外而已,那么,高剑枫同时被调查,便觉得不再是巧合了,此时此刻,乐安终于明白了瞿若白的那句:噩梦即将开始。

    沉默半响,乐安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病例我已经看过了,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在妇产科这种病例并不少见,产妇意外早产,七个月大的胎儿生下来还不到四斤重,心肺功能都不全,本身就存在死亡的危险,病例上也写明孩子是犹豫心肺功能不全而导致死亡,并不涉及医疗事故。何况,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病人家属要闹,也是针对医生,赵水水只是值班护士而已,巧就巧在,孩子是在赵水水换完输液瓶之后死掉的,家属咬着不放,硬说是赵水水换错了药。

    面对一群不讲理的家属,赵水水简直是百口莫辩,她自认问心无愧,挺直了腰回了句,“孩子的死跟我无关,你们要告就去告。”结果,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对她拳脚相加不说,她还被社会舆论指责为无良知无道德。

    “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我还能怎么办,大不了赔钱呗。我家老头子总不能看着我蹲大牢吧。”赵水水冷笑一声。

    乐安抿唇不语,虽然赵水水在整件事情中并无过错,但家属和媒体整天在医院闹,导致医院无法维持正常的秩序,这种情况下,院方多数会向病人家属妥协,而赵水水也只能自认倒霉。

    “水水,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乐安握住赵水水的手,目光很坚定。

    而赵水水却一把甩开她,情绪稍稍有些激动,“乐安,你怎么解决?你一个卫生局的小职员,弄不好就会将自己也卷进去,听我的,别趟这趟浑水。”

    乐安清澈的眸中有泪光盈盈的浮动着,唇角却含着笑。她乔乐安这辈子有赵水水这个知己,足够了。

    “水水,既然没有错,就不要想任何人妥协,否则,你的从医生涯就到此结束了,我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乐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拿着包转身离开。

    七寸高跟鞋踩着医院长廊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当当的脆响声,乐安扬着下巴,笑靥却极为苦涩,她知道,瞿若白在逼她,可是,除了向他低头,她已经别无选择。

    她闯下的祸,没有理由让赵水水和高剑枫为她埋单。

    乐安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停住脚步,窗棂大敞着,冷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入,乐安身体微微的颤抖,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瞿若白的电.话。

    “喂……”电.话那端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

    乐安紧握着着手机的手在微微的发颤,她紧紧的咬着唇,似乎在一番挣扎后,才开口,“瞿若白,你究竟想怎么样?”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他略带讥讽的笑,“这么快就想到是我做的,比我想象的聪明多了。”

    乐安脸色苍白如纸,指尖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白,恼火道,“瞿若白,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你拿赵水水和高剑枫出气算什么本事!”

    此时,乐安自然是看不到瞿若白俊脸上的阴霾,但话筒中传出的声音却足够凝水成冰了,“这话听着还真刺耳,当初你有怨有恨怎么不冲着我来,你拿我孩子出气算怎么回事儿?”

    乐安瞬间无言以对,泪再次弥漫了眼眶,现在,她最怕听到的就是‘孩子’两个字。

    又是半响的沉默,她不开口,瞿若白也陪着沉默,电.话两端气氛格外的诡异。

    “瞿若白,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为你孩子偿命吗?”乐安强忍着泪,苦笑着询问。

    电.话那端却传来他冷魅的笑声,“杀了你我怎么舍得呢,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或许我一高兴就放过他们也说不定。”他话落后,自薄挂断了电.话。

    耳边嘟嘟的忙音让乐安越发迷茫了,她收起电.话,由电梯直达一层。她有七层把握可以说服病人家属不再闹下去,但是,即便解决了赵水水的事,还有高剑枫的事横在那里,她同样不忍心让高剑枫因此而毁了前途。

    “乐安,你跑来这里干什么?外面闹得厉害,别伤了你。”以前相熟的医生伸手就要将乐安扯回去,却被乐安不着痕迹的甩开。

    “我想见见病人家属。”乐安平淡开口,但神色十分严肃。

    那医生虽有些为难,但知道她的上面派来调查此事的,便点头应允了。

    没过多久,乐安就在医院的小会议室中见到了当事人,是一对比较年轻的小夫妻,他们的情绪很激动,那男人见到乐安就吼,“我们不管你是谁,我们不接受调停,五百万一分也不能少,不然我们就法庭上见。”

    乐安坐在他们对面,神情淡淡的,一直等到那男人吼完后,才平静开口,“你是孩子的父亲?”

    “是。”男人没好气的回了句。

    乐安了然的点头,又看向男人身旁,那个瘦弱的年轻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了。“她是你妻子吧?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还没做完月子?这样折腾有可能会落下病根,很可能你们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那男人明显一愣,而他身边的女人呆滞了片刻,泪就涌了出来。

    乐安仍人十分平静,继续说道,“你们的孩子还没下葬吧?”

    “等着解剖检查。”男人愤愤的回了句。

    乐安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她想不明白,‘解剖’两字怎么能如此轻易的从男人口中说出来,要被解剖的是他的亲生骨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