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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甚好。”裴承安看了一眼眼前胡子花白年迈的太医,似乎对他的想法心知肚明。

    看得老太医心神一颤。

    “可知道这是哪种毒?”

    “回殿下,此毒名为朝雾,此毒发作七天为期,前六天中毒者高烧昏睡,第七天暴毙而亡。”

    听到这话,裴承安眸色一暗:“暴毙而亡?”

    “……是。”

    “那还不快治!杵在这干嘛?!”

    “啊,是是是,是下官糊涂了,殿下息怒啊……”

    孙太医正要跪下请罪就见那位太子殿下已经转头出了承元宫的大门。

    随着太子殿下身形的消失,一句话从远处传了过来:“治不好本宫唯你是问!”

    ……

    京郊小院。

    言沥无奈的看着对面一杯一杯给自己灌酒的太子殿下温声道:“再喝就醉了。”

    裴承安抬起头恍然的笑了一下:“醉了好。”

    “好了。”言沥用了几分力气截住他的手腕:“别喝了。”

    桌上的一坛烈酒已经见了底,他看着对面一身白衣已然是喝的有些醉了的太子殿下,心知他为何如此。

    这些年他对齐王可谓是处处包容,皆因当年太子殿下还年幼时,一次冬日在冰面上玩耍,没冻结实的冰面忽然裂开,太子不慎掉入了冰水中。

    那时冬日寒冷,风又大,很少有丫鬟在外走动。

    太子殿下的呼救声被风掩盖,好在齐王殿下的母妃淑妃那时外出采雪,听到了殿下的呼救声,跳下冰水救人。

    太子发了几天烧也就好了,只是淑妃娘娘本就体弱,受了寒,病的一日比一日重,最终还是没能救过来。

    就这么抛下年幼的齐王殿下去了。

    言沥轻叹了一声,殿下怕是又想到了往事吧。

    另一边,裴承安却是不依,伸手来抢,两人隔着一张圆桌,他此时伸手去够言沥手中的酒杯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

    言沥手疾眼快的将桌上的杂物拨到一旁,免得伤到他。

    太子殿下毫无知觉,只顾着伸手抢,酒劲上来后见拿不到竟还威胁起他来。

    他无奈揉了揉眉头,这可真是醉的厉害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喝这么多的酒。

    裴承安喝醉了话就变得多了起来,拉着言沥絮絮叨叨,一路从他小时候的调皮事讲到他长大了喜欢了谁家的姑娘,直将言沥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才肯乖乖睡去。

    言沥认命的扶他躺下时,仍旧听着他嘴里念叨着顾家大小姐如何如何,心中决定明天一早就让随风去顾府将顾大小姐接回来。

    省的殿下天天在这磨他。

    ……

    一大早顾绵就被突然出现在顾府的随风接到了东宫。

    小桃倒是对此十分高兴,在家里的时候给她收拾了好几件新衣服,打算带到宫里去穿。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顾绵看见小桃在一旁开心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看见你那随风大哥这么开心?”

    “小姐!”小桃惊的捂住了她的嘴。

    万一……万一随风大哥听见了可怎么是好?

    顾绵被她羞窘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

    宫中消息十分灵通,顾绵前脚刚到了宫里,行头都没来得及放,后脚裴心心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顾绵惊讶道:“你这是被放出来了?”

    毕竟宫宴上都没见裴心心出席,依着皇后的脾气怎么可能犯了这么大事,只关了她几天就给她放出来。

    顾绵觉得八成是这丫头自己忍不住跑出来的。

    果然,裴心心听到这话挺了挺胸脯:“那倒不是。”

    “本公主趁这宫里乱成一锅粥自己跑出来的,反正这种时候也没人关注我这么个小啰啰了。”

    裴心心冲她粲然一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就赶紧来见你一面。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俩这么多天没见,可想死本公主了!”

    “打住,打住!”顾绵用力的拨开裴心心凑过来的脑袋:“肉不肉麻啊!你就这么来了东宫,不怕这些暗卫给你汇报上去被裴承安给抓着?”

    “啊!”裴心心猛然坐直,拍了一下脑袋懊悔道:“忘了!”

    “……”

    顾绵幽幽的叹了口气:“算了,来都来了,裴承安最近在忙齐王的事儿应该没功夫管你。”

    “那就好!那就好!”

    见她不禁开始得意忘形,顾绵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没功夫管,也不代表他忙完了也想不起来。过后如何可就说不定了。”

    “过后的事,过后再说!本公主向来只看眼前。”裴心心理直气壮。

    --

    另一边承元宫中。

    经过太子殿下那么一震慑,伺候的人哪还有敢不尽心的,本就不是什么即刻就能要人性命的奇毒,全力诊治下来齐王已无性命之忧。

    床榻上的人身影及其单薄,躺在床上就像一张苍白的纸一样。

    寝宫里十分安静,一个宫侍都没有,临窗的小几上燃着熏香,偶尔发出几声细微的噼啪声。

    ……

    “父皇!父皇!……张公公求您通报一声,我要求见父皇!让我进去!”一个身着皇子服饰的小男孩跪在殿外苦苦哀求。

    “四皇子,不是杂家要拦着你,这……这陛下确实是在休息啊!”张德全的脸上满是为难。

    四皇子裴乾闻言苍白的脸上更无血色:“张公公,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母妃,她是为了救太子才病的啊!你们不能不管她……”

    “哎呦……四皇子,瞧您这话说的,陛下哪会放着淑妃娘娘的性命不管,陛下不是遣了太医去看了嘛。”

    张德全又道:“依杂家看,您要不还是先回去。等陛下醒了,杂家再去通报。”

    “不……不……”裴乾干裂的嘴唇有丝丝鲜血溢出,他跪着往前行了几步,抓住了张德全的手臂,眼神里满是乞求:“太医说母妃身子弱,得要千枝雪的芯做药引才行,张公公……张公公……您就让我进入见父皇一面……”

    张德全见他跪在这冰冷的雪地里,身上的衣服尽数被雪水湿透心有不忍,但想起屋里那位的意思,他也无法忤逆,只能好言劝道:“四皇子殿下,您看您大冷天这般跪着,让陛下也心疼不是,您还是先起来,随杂家上偏殿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别回头淑妃娘娘的病还没好,您又给病倒了。”

    张德全说完就见四皇子眼睛一亮,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让这位皇子听进了心里,只见那位四皇子笔直的跪伏在雪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冲屋里朗声道:“父皇!求父皇赐药救救母妃!若是父皇一直不见,儿臣就一直跪在这雪地里。”

    裴乾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似乎是陛下不出来就绝不罢休一般。

    张德全心中直道完了,原来是那句陛下心疼让四皇子听进了心里。

    他看着面前还是个孩子的四皇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幸而裴乾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宫门,半分也没注意他。

    屋中的裴帝披着新做的大氅坐在桌案边,听见外面的声音问道:“那孩子还没走?”

    宫侍小心的回答道:“回陛下,四皇子还跪在外边呢。”

    裴帝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那宫侍道:“今日外头风雪大,四皇子这么跪在那雪地里回头怕是要生病了,奴才方才取炭火的时候瞧见四皇子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

    “福成,你今日倒是话多。”裴帝放下了手中的笔似有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