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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西婉绞着手中的手绢,生怕宋玺继续问下去。

    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西洋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苏西婉秉着气,宋玺停了会,终于只简单应了一句便不再多问。用了半碗饭,就说要走了。他临走前还特意说了句:“你还是没经过什么事,有的人靠近你,你要多想想。”

    看着宋玺阔步出了门,苏西婉才松了口气,拿着手绢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吩咐小玲进来撤了饭菜,发出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这一夜苏西婉过得甚是煎熬,生于权贵之家,见多了尔虞我诈,又颠沛流离过,她心里的戒备很重,从不轻易相信别人。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使是相处了这么久的宋玺,她也还是谨慎小心,如履薄冰。

    反复思索了一夜,苏西婉等着小玲进来,便笑着抓住了她的手。小玲往日里都是看见苏西婉愁容满面的,今天却是天上下红雨了,苏西婉对着她笑,那一对梨涡真看得人着迷。小玲知道苏西婉好看,此时确实真真感觉到什么是美人一笑一倾城了。

    还没等小玲反应过来,苏西婉便开了口:“小玲,平日里的那些吃食,你可还满意?”

    小玲突然一怔,马上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果然美人的笑都是会杀死人的!她马上跪下来道:“求求婉小姐,不要告诉少爷,我会被少爷逐出府的。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吃的!”

    苏西婉忙扶起小玲:“瞧把你吓的。你帮我件事儿,以后我吃的,都分给你。”

    小玲一听那就乐了,顾不得其他忙应道:“您说!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小玲一定帮您办得妥妥帖帖!”

    “不必这样,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苏西婉拍着她的手背,“你只要告诉我,现今府中各房的情况就行。”

    小玲心想,那还不简单!便把往日里和其他丫鬟八卦的有的没的都说了出去,引得苏西婉喜笑颜开,自己心里更是乐不可支。算着以后都有吃不完的好吃好喝了,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

    翌日亥时,苏西婉如约而至。

    宁枝盛一袭深色的衣裳,混入夜色之中。若不是苏西婉提着灯笼,她几乎看不到宁枝盛孤零零一人就站在一棵柳树下。她没有像白天那样抹了厚厚的脂粉,灯笼一照,脖子上那些红痕清晰可见。

    宁枝盛淡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怀疑是宋家做的?”

    苏西婉愣住,却不答一言。

    宁枝盛走到她前面,递给她一张纸,苏西婉打着灯笼看一下,是一张破旧不堪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标注,却是完全看不懂。

    “这是郑人的文字。”

    “郑人?”

    苏西婉微微蹙着细眉,问道:“是几百年前被大齐消灭的郑人?”

    “不错。”宁枝盛点头,不紧不慢道,“在上官家被全族流放后,我还在宁府之时,我偷偷回过上官府。上官府外的蹲着一个乞讨的老婆婆,她见到我,拉着我非要把这个东西交给我。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小时候在家里做过事的一个婆子。这张东西她说就是关乎上官家命运的物件。别的没有了。”

    “我仔细研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我小时候被卖去做童养媳的那家子,正好是归化的郑人,家中藏有些郑人的古籍,我略略翻过,才认出来这是郑人的文字。”

    “上面画的是一间密室的地图,指引如何去找到一个叫做‘龙血佩’的物件。”

    “我在你进门之后,一直寻思有什么机会去找你。可你不出来,宋垣又把我看的紧,直到现在才能把这件东西交给你。如果不是昨日和你交谈,我以为你已经认了命,安心当宋玺的妾室过一辈子。”

    苏西婉噙着泪,抽泣着道:“认命?我怎么可能认命?我们苏家祖祖辈辈,男子的身背都会纹着祖训,第一条便是忠君。我父亲,怎么可能做出乱臣贼子的事情来?”

    “你委屈了。”

    宁枝盛用手帕拂去她脸颊边的泪,“你这样的人做别人的小妾,别说他人待你如何,你心里定然遭罪。”

    苏西婉却道:“也不全是。毕竟,我也是半自愿进来的。”

    宁枝盛挽着她的手:“你真的……哎!那你可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苏西婉只是摇头道:“宋骋先前派人盯着我,我才好不容易把那些人支开了。我不敢乱走,只能缩在紫芝阁里一年。好让宋骋慢慢放下对我的戒备。”

    宁枝盛看着她,正想开口说什么,此时突然间却听到一个人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不远处一群人拿着灯笼围了上来,宁枝盛和苏西婉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紧紧闭上了嘴巴。

    只见宋玺穿着一件玄色大氅气冲冲就走上来,他皱着眉直对着苏西婉有些怒意道:“这深更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玺扫了一眼,瞥见了宁枝盛,没好气地说:“四嫂,四哥正满府找你呢,原来你在这。”

    他一把过去拉走了苏西婉,留下宁枝盛待在原地:“我这就和四哥说去,待会让他找人把你抬回去。”

    宁枝盛分外淡定,佯装灿笑道:“谢谢五叔了。五叔别这么着紧呢,苏妹妹和我还有些话要说。”

    宋玺皮笑肉不笑,不容反驳:“有什么话明日你们上课的时候说,婉婉身子弱,这冷风一吹吹不得。”

    宁枝盛咬着牙,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