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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位嬷嬷轮番上阵,给苏西婉讲了一通后宫内的形势,自皇后落魄后,后宫嫔妃分为以张德妃和宝贤妃为首的两个阵营。又将两党的人员、关系与其余需要注意的地方说得清清楚楚,点拨她在安排座位、顺次上的小心,以防止两党人员直接对上,引发争斗。

    苏西婉谨记四位嬷嬷的耳提面命,在宴会各处环节都小心注意,避免两党人员正面对上。数日后,在宴会当日,由于事有预排,两党之间未发生冲突,宴会进行得顺风顺水。温华坐在太后旁边,百无聊赖地摇动着扇子,看着坐在下方的苏西婉,与其他低阶嫔妃相谈甚欢,就连方才太后也称赞了几句,她心有不甘,遂叫了一声:“妹妹,你还未怎么逛过皇宫吧?姐姐带你看看?”

    苏西婉放下酒杯,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如今她已不是那个纵马长街意气风发的大小姐了,温华乃是她的主母,她不得不低头顺从,遂低低地说了声:“是。”温华见她只能低眉顺眼,跟在她屁股后头,心里才有了些舒坦。她自然不可能那么好心,带苏西婉逛偌大的皇宫,而是带着她乱走。

    温华身边好几个人伺候着,有人撑伞,有人扇风,还有人时不时递上来冰镇的水果,夏日炎炎,在外头走几步便浑身是汗了,苏西婉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手上的扇子也不中用,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

    温华也不说要去何处,只带着她往最热毒的太阳底下走。苏西婉用手绢擦了擦额头,放下手的瞬间,便听到经过的假山里,传来一阵“唔……唔……”的叫声。她的脸一红,这种声音像极了男女行敦伦时女子发出的春叫,那温华的耳朵也尖,自己也是经历过人事的,如何反应不过来?她正发愁着这宴会没出什么乱子,遂踢了一脚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弯着腰,屏声静气,缓缓走到假山入口,但见一男一女两个人赤条条地贴在一起,难舍难分,仔细一看,那欲生欲死的女子,竟然是方才还端庄坐在酒席之中的张德妃!她羞得合上眼睛,逃也似地奔回去。

    “禀……公主,是张德妃在与人偷欢呢!”

    温华一听,挑了挑眉。这张德妃以前在宫里就有过不好的传闻,但是仗着父皇喜爱,父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人抓她这烂事。她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亦步亦趋走到苏西婉身边。

    苏西婉也听到那丫鬟的回话了,脸煞白。她如何也想不到,宫斗之外还有这档子烂事,这张德妃也忒急色了,光天化日还是隆重场合,就这么在宫里与人偷欢。她闻到温华身上的香味,抬起眼皮。

    “苏西婉,这档子烂事,你可要好好解决。”温华眸子里闪现一丝狠戾之色,她用力一踢,把苏西婉直踢到了假山口。苏西婉直直倒了下去,护着脸,手被泥地擦伤,臀部还残留着疼。

    “走!”温华一众人走得飞快,苏西婉忍着疼痛,将自己支撑起来,却听到一个妇人尖利的声音:“你?!”张德妃拿着一件薄夏衫,盖住自己的身体,她的奸夫听到声响也早已溜之大吉,苏西婉站起来,给张德妃福身:“……臣女,拜见德妃娘娘。”

    她心里忐忑,暗骂了一句温华,本来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没看见便能糊弄过去,温华非要坑她一把。但听张德妃冷哼一声,用沉沉的声音说:“你都看到了?”

    张德妃一边说着,一边穿着衣服,昂着头,许是知道苏西婉现在身份低贱,如何也拿捏不得她。“没……”苏西婉自然是个识趣的,可张德妃一向心狠手辣,容不得人,她见苏西婉生得漂亮,心下嫉恨,何况苏西婉还撞见自己的丑事,不除掉,她的心里总会有刺。

    苏西婉瞥见张德妃眼底的杀意,连连后退几步:“……臣女,告退!”她转身欲走,不料,不知何时,身后已悄然围上来几个宫女,她们力大无穷,一下就把苏西婉按倒。

    “你不要恨我,苏小姐,”张德妃用纤细的手捋了捋鬓发,“是你运气不好。”苏西婉脑袋轰隆一声,这张德妃竟如此心狠,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挣扎几番,那些宫女的手牢牢禁锢着她,她的挣扎不过犹如飞蛾扑火。

    “你不能杀我!若是宋玺知道了,他定不会放过你!”苏西婉红着眼眶,情急之下,也不知为何就把宋玺搬了出来。张德妃冷笑道:“苏西婉,你不会以为你还是苏琢的掌上明珠,大齐贵女吧?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侍妾,宋玺能有多在乎你?!”

    张德妃说着,心下却有些不安来。苏西婉搬出宋玺,确实让她产生顾虑。躺在皇帝枕头边那么多年,还能不知道有宋玺这号人?惹上宋玺可不好,必须做得干干净净才是。她道:“把苏西婉关起来!”

    “是!”几个宫女将苏西婉拖进了一个蛇皮袋子,苏西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搬运走着,外面越来越安静,走了不知多远,听到砰的一声,她被扔了下去。

    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苏西婉紧张得全身发冷,觉得肚子一搅,好似刀刮在肚里地疼,两腿之间,流下来热热的液体。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颤抖着手,去触摸那液体,竟闻到血味。

    她的心一惊。这些日子来,与宋玺同房已不是鲜事,而最近,月事也不来了。宴会前几日,她还想找找大夫看看,到底是最近太忙,身子出了什么问题,还是……

    她又悲又急,皱着眉头,呜咽起来。

    宋玺,你在哪里?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句话,她无助地挣扎着,撕扯着蛇皮袋子。此袋非寻常袋子,张德妃在宫里做的腌臜害人之事不少,特意差遣人做坚硬袋子以备不时之需。

    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苏西婉大口喘着气,肚子的疼痛却未消解,还越来越激烈。她想,如此生不如死,不若咬断舌头死了去了。

    正当她要自裁之时,但听砰的一声,门开了,随后,是一阵脚步声,这个声音无比熟悉,苏西婉哭道:“宋玺!”

    宋玺登时一激动,苏西婉的声音敲打着他整个人的身与心。果然,苏西婉真在此处!宴会散去,苏西婉不见了,他便逗留在宫中,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回来!失而复得,他焦急地快手解开蛇皮袋子,在右手举着的烛火之下,看到苏西婉惨白的小脸,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眼角还挂着泪,他的心都要碎了,抱着她道:“……没事了。”

    苏西婉被宋玺的体温温暖着,她才回了些魂儿,抬起手,给宋玺看她的血。宋玺大惊:“……你受伤了?!”说罢,将蛇皮袋完全从她身上抽离,他想要查看苏西婉身上伤口,却见她的两腿之间,出现一道蜿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