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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人见着沈钰坐在那边走也不是,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那处喝着小酒,神态间也不知他是否是想要留下来同他们一块赏花,还是怎么的……

    一时间,众人站在原地有些踌躇犹豫起来,若说他们随意离开,将他独自一人留晾在这里,算得上是故意怠慢了人家,

    可是这在场的人,谁也摸不准他还坐在这里的具体由头,

    一群人上下躁动着,就是没一个人敢上前询问的,

    这时,起先坐在沈钰身旁的成锦南,吞了吞口水,见半天都无人上前去询问,他咽下一口,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大着胆子跑到自成一格的沈钰边上,揣着几分小心问了一声,

    “沈钰兄,你可是也要陪同我们一块去游园赏花的?”

    因为摸不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所以成锦南在问这话时神色间有些揣揣不安,毕竟他可没忘记刚才那围绕在他周围驱散不开的那股不寒而栗的寒意,

    相较于成锦南的忐忑不安,沈钰则相对淡然许多,斜斜地撇了他一眼,眼底清淡,说不清里面到底蕴藏了何种情绪,只是在瞥了他一眼后,不咸不淡的开了个口,

    “怎么?不可…?”

    低沉自带威胁的嗓音让成锦南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又因为被他望过来的那一眼吓了一跳,所以嘴上忙张着口,哆哆嗦嗦的有些不成话,

    “怎么会…沈钰兄有兴致与我们同游,我们自是再高兴不过,沈钰兄作为青年一俊里杰出的代表人物,我们也同样含着一大堆问题想要请教请教沈钰兄呢!”

    说着脸上还适宜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含着几分难言的勉强与苦涩,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话语里的可信度,成锦南还特意朝着身后的一众人挤眉弄眼,示意他们也赶紧趁机表示一下,

    沈钰哪里看不出他的这些小动作,视线仿若无意地落在了身后这一众人的身上,

    本来还想着静看,不想这时就立刻被人引火上身的一众人,见沈钰望过来,嘴角连忙勾起一抹谄媚的讪笑,又在沈钰略带深意的注视下,连连顺着成锦南的话道,

    “是呀!是呀!沈钰兄年纪轻轻便已是当朝皇上身边得用的丞相,我等学疏才浅,怕是怎么也及不上沈钰兄才智一分半毫,是以家父要我们多像沈兄多学习学习!”

    “对,我们来时就知道沈兄你会来,本来就想着在夜宴结束后,请教沈兄几个问题,毕竟这来年的科考也是迫在眉睫了不是!”

    “……”

    ………

    一众聚众攀谈的在见着沈钰望过来的眼神好一阵吹捧,

    如今怎么说沈钰的身份都比之之前大有不同,就算是他们父亲站在这里,怕都是要和颜悦色的好好对待人家,

    若是还有人拿当初落魄街道的狼狈公子与如今风姿得意的沈钰相比,那便是妥妥地不识趣!

    这时众人间突然响起一声朗朗的笑声,音线不羁,话语旷达,

    “听闻沈兄前些日子又替陛下智退了几名外国来使,那姿态言语听的我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热血沸腾了!”

    那人似是没感觉到四下突然戛止的寂静,继续阔话长篇,爽朗大笑,

    只听他说,“我朝虽说素来是个礼仪之邦,可也不是友好到人家欺负到自家头上了,还要笑着脸将人家好吃好喝送走的蛮努之徒,

    这秋池国的人素来伪善,我也是一早就看不上他们了,这次好不容易打了败战,说是降和,可却又是硬生生拖到了现在才来,如今一来却又是想要拿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来换取我大楚辛苦积攒下来的真金白银,如此行径当真是不要脸皮!”

    “如今这次沈兄可真是替我们大楚出了一口恶气,这往年打了败战,他们秋池国从我们这里不知掳走了多少好东西,这次怎么着也轮到让他们家吐吐血,加倍还回来才是!”

    在一片赞美声中突兀地响起一道中厚底蕴的低沉男音来,这人声音魁拔,音气醇厚,操着一口流利的京都音腔,

    周围怀着几分忐忑的心的众人闷头听着,心里对来人说的话深以为然的同时,也觉这声音似乎有那么点……熟悉,

    秉着内心的疑惑和好奇,有不少人抬了眼望向说话那处,目光所及,神色愣怔,忍不住下意识呼吸一促,神色沃然惊悚起来,来人身上那不加掩饰破薄而出的霸道魁梧与历经沙场独带着的血腥戾气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喷薄出来,

    众人看着从人群中走来的他,一时怔愣,他们竟是忘了今日宴请名单上还有着这位煞星,

    一时间众人表情皆有些讪讪,又突然想起自己刚刚那番恭维的话与邵东刑言辞中肯,气度不凡形成鲜明对比,瞬间便感觉脸上骚得慌,一时也不敢再冲到前面去说话了,

    众所周知,邵东刑是个妥妥地武将世家,如今年及二十,在军部里担任要职,

    上次跟着亁廉将军打兵回了上京,官职又往上升了升,如今已经是上京里年轻一辈里有脸有名的人物,因为一身武艺超群,所以平辈里也没几个人敢惹这个钢铁硬汉的,

    邵东刑是个武将,跟随军队行军打战多年,见惯了自己国家兵败后被敌国掳掠的凄惨样子,如今好不容易打胜了,一口郁气总算平了一些,这会儿又见敌国来使吃瘪,他又怎么不心怀舒畅,大笑咧咧,

    “邵将军过誉了!”

    面对性子直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去的邵东刑,沈钰收了几分疏离,面露和善,多了几分亲和真切之意,

    “沈兄不必如此拘礼,你我同朝为官,做的都是对大楚有利的事,彼此之间不必讲求这些繁杂礼数,沈兄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东刑即可!”

    “东邢兄!”

    邵东刑哈哈大笑两声,声音里满是遇见知己心情愉悦的意味,如今这敌蛮在沈钰身上栽了这样一个大跟头,他心里舒畅,自然也生出了几分想要与他称兄道弟的想法,

    站在人群后面的苏素听见沈钰也要留下来,她心中暗喜,这真是想磕觉,就立马有人送了枕头来,心底打定主意要乘着人少时,与他絮上一絮,说不得要让他对她一见钟情,可怎么也得同他培养点感情出来,

    苏素一路思索着怎么同沈钰才能单独相处,那边的秦芷兰却是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正大光明的走到齐二公子身边,模样殷勤讨好,举止间说不出的小家碧玉,

    这与刚刚还同时初咄咄逼人的蛮横架势简直是判若两人,好不违和,何妙妙见此暗暗撇撇嘴巴,她早就对秦芷兰这套做派见怪不怪了,

    众所周知,这秦芷兰看上齐家二公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更何况当事人还不要脸皮的在人前大势宣扬,要想不为人知那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经过这么闹了一场也有一点好处,那些暗地里思慕齐二公子的小姐不在少数,经秦芷兰这么一闹,那些自愈比不过秦芷兰家世的,自然也就消了要与她对上的那份心思,

    不过,秦芷兰这人确实是教养欠缺,活脱脱地就像个泼妇一样,得不到芳郎的芳心,偏又喜爱逮着那些看不顺眼的小姐们嗤牙乱咬,说起话来也极为不中听,

    也不知道这次她是又搭错了哪根筋,竟是挑上了时初这位极少出来的深闺小姐,

    这不,何妙妙又见着秦芷兰递向她们这边来的一个蔑笑的嘴脸,顿时就气得不行,

    “郡主姐姐,你瞧她那副瞧不起人的嘴脸,真以为齐二哥哥能看上她这样的!”齐家与何家沾了点姻亲,算起来,何妙妙也算齐二公子半个表妹,

    时初自然也是看见了,不过她只是笑笑,也不给予秦芷兰回应,气得秦芷兰又怒着一张脸转了回去,

    何妙妙说的这话不假,那齐二公子还真看不上秦芷兰这样的女子,若是当真看得上,当初在他俩事情闹出来的时候,彼此就该合算着交换信物定下婚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别人私下里饭后闲暇无聊的可笑笑柄,

    “好了,妙妙,随她去吧!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我们又何必与之计较太多!”这种只会在别人身上找痛快的人,注定自己是得不到爱的,

    “可是我还是有些气不过!”何妙妙有些不忿道,

    “不过…郡主姐姐说的是,这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就让那秦芷兰自己继续去作吧,反正我一早就听说敏秀姨已经着人替齐二哥哥找合嫁婚宜的贵府小姐了,想着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再多出个齐家二嫂嫂来。”

    何妙妙说着颇有几分大人有大量,就原谅秦芷兰小人作为的傲娇模样,扬扬下巴,眉目微翘,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时初听着她话里的内容,忍不住愣了一下,这齐国公竟然已经开始着人替齐二公子说亲了?

    等到时初转念一想也是,

    外人都说这齐家大郎是个拔不起的秧苗,怎么扶都扶不正,而近几年老国公的身子也越发欠缺,已着人进宫请了好几次太医也不见起效,想来也是快撑不住了,

    现下定是想着扶了齐家二郎承了这国公爵位,再替他寻一门好亲事替他管理这洛大的宅院府邸,

    而像秦芷兰这般没有管家能力的媳妇,齐国公铁定是看不上的,自然是要在这上京城里挑出其他的一位能压的住下人的管家主母来的,

    不过,这消息到至今也没透露出来,若不是何妙妙今日里提起,她都不知道竟还有这档子事儿,

    不过,看秦芷兰那得意谄媚的样子怕是也还不知道这事的吧!

    很快,一行人离了宴会场所后,就有目的性地向着皇后娘娘的紫竹院行去,

    这紫竹院在上京贵族尤其是皇城里都是个有名的,是上一任孝皇后特意为前皇帝种下的,

    因为当时年轻时,前皇帝终日病体缠身,许多太医都料定当时还只是皇子的皇上活不过五年,

    可是皇帝硬是在娶了孝皇后后,身体日渐好转,更是在一片激烈的夺嫡争斗中胜了下来,等到前皇帝登上皇位,孝皇后为了给前皇帝营造一个良好的养病场所,在请了楚国的著名建造大师吴名海在自己的后院铸了这么一座以紫竹著称的院落,

    紫竹性温,气味恬淡,有温养疗效之用,而院内恰恰又不止只有紫竹这一种药竹,因为前皇帝是在年幼时身体遭了亏损,所以依了宫里的药医,孝皇后又在民间遍寻了好几种具有疗效的花草种在紫竹园内,

    花草本就可入药,即使是种在园中,散发的花香也具有养人的功效,所以众人在进了这里,先是被面前这旖旎的风景所迷了眼,接着就受到环境中香气的影响,原本烦躁杂乱的心在进了这里的一瞬间便变得心情怡悦,

    “郡主姐姐,你瞧,这里当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