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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文。

    “楚本晾写下‘娘子心善,如救我,报以厚礼’,想了想觉得不妥,将‘厚’字涂掉,又改成了‘大’。

    他这样单独一改,就很离奇,如果我真要收礼,还是‘厚’更稳妥些,‘大’就不必。

    而且情势急迫,他还要‘如’,像是和我谈桩买卖似的。我要是不答应,他或许就会改成‘如不救我,报以大枪’。

    我忍住了不笑,正写给他‘我如何救’,那‘救’字才有了‘求’这半边,苏峙恒就闯进来,倒提起他出去,掼在过道上。

    金部只剩蒋世聚一人,他变得更加沉默。不蒙召唤,等闲也不出外。

    我不想违抗天意,就去‘求’了黎库。楚本晾不久被放回,去了释部,还做了部领。

    他瞅空送来一锭大银,我不收,他不敢在门口久呆,就把银子往回拿了。

    过年守岁,黎库做东,在自己房中摆了一桌,单请了我。我一坐下,他再去把甘仪笙找来,自己借故出去,和戊队弟兄去混了一桌。

    微恪岛半年,目睹了若干人的生死,我不再置气,微笑着起身相迎,等甘仪笙落座,又去帮他倒酒。

    在我心里,不论是现今还是将来,仪笙都是我的亲人。他好,就都好。

    我把剑法取名‘摧仪’,也只是想他来找我。筠儿,你年纪还小,不懂的。

    甘仪笙喝酒,我只喝水。他有了酒,没空说话。我有了他,不想说话。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到了新年。可我知道,他和我,心意是通的。那心意在酒里,在菜里,在眼里,在后来的梦里。

    夜已深,正是席终人散时。

    甘仪笙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又倒了两杯酒,一杯在手,一杯给我,我们一起举杯,共庆新年。

    我将酒一饮而尽,甘仪笙却只饮了半杯。

    他左手端着酒,走到门边,右手伸食指沾酒,在木门门板上,写道:等我。

    他走了。只剩下呆呆的我,在房中悲喜交集。

    等啊,等啊。那是十八年前,我,十七岁!

    天道好轮回。现在,我呆在这客店里几天了,又在等他。

    他到底是太忙?还是送信的没找到他?

    那一年的洞庭湖,春水来得特别急。白天看着水还在草坡下,半夜就涨到了树林中。

    我们甲乙队都被紧急叫醒,撤到了墙外。

    军人们大多在砍树扎木排。苏峙恒对大家说,统领传书来,湖上风狂浪猛。最胆大的渔民,也不敢在此时下湖行船。

    他和一众师兄弟,正守在湖堤上;风一停,他们就从白堤口出发,来大小七条船,将岛上所有人运走。

    苏峙恒说完,让我们回地屋,收拾好衣物行李,再到地坪来。

    真到了逃命时,我又做回了少女,嫌物件太多,难以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