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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木正环顾四周,只听得侧屋门口一幅珠帘后,有人在轻轻地叹气,过了许久才说:“苏峙恒,他还好吗?”

    是年轻娘子的声音,只是语气颇有些苍凉。

    甘木一呆之下,往腰中摸去,却早已没有了铁盒。

    他猛然醒悟,定是先前爬树时惶急,将铁盒掉在树下草中,被人捡去,送与了面前娘子。

    他已猜到她身份,但还是问道:“敢问娘子贵姓?”

    “姓顾。”那娘子说:“我知道你有些疑问,我一并说了。那盒中绸布底下,原本有花笺。他在上面加了几句,写的都是你!”

    她轻轻地说着,语气中似有无限幽怨。

    “这位同来的小哥,是你何人?”

    “是学堂里同上舍的兄弟,姓孙名喜。”

    甘木至此已知,她就是顾凌寒了。等了一会,见她不再问,便说:“岛主伯伯安好。只是原来住的自来井山上,因为东京来的官军骚扰,被勋叔放火药炸了。”

    顾凌寒急问道:“后来怎样了?”

    “后来,在双竹岭,志叔和昌叔,保护着岛主伯伯先走,勋叔和库叔断后。隔天,我就被岛主伯伯轰出来了,没见到勋叔。”

    “苏峙恒果然在自来井!”顾凌寒悠悠地说:“那一年,我鬼使神差地找到梅山去,就在自来井山谷下经过,那里有个水潭!

    我本想去上面看看瀑布,听到山腰上有孩子的笑声,我一个苦命人,不想去打扰人家,就朝前走了!好!好!”

    她喊了两声,又问道:“你岛主伯伯,孩子有你大么?”

    甘木听得出来她心绪不好,忙澄清说:“伯伯没有娶亲。他和志叔作伴,住在山上。还有我。”

    顾凌寒在帘后哭了,她哽咽着说:“总算他还有良心。你刚才说,有人保护着他走。他苏峙恒用得着人护?!他受重伤了,对吗?”

    甘木平素不是读书,就是练武,除了和柳翩慧熟,几乎不和女人打交道。那柳翩慧整天笑呵呵的,也没见她哭过。

    甘木听得顾凌寒伤心,先就慌了,他猜想顾凌寒和岛主伯伯从前是一对,便不敢欺瞒,答道:“伯伯为救志叔,自断了左边胳膊。”

    顾凌寒恨声说:“他苏峙恒是英雄好汉,快意恩仇。怎么不把手脚全砍了?!”

    孙喜噗地笑出声来,说:“那最后的一只手,是要请别人砍才行的。”

    顾凌寒冷笑着说:“反正命不要了,伸脖子入套不会吗?拿胳膊往刀上撞啊!”

    甘木朝孙喜使眼色,孙喜不敢再接话。三人全沉默了。

    良久,顾凌寒平复了心情,说:“甘木,我还有事情未完,不能同你去东京。你们先在客房住着。记住,不要离开院子!凡事找穗姑。她先前去接过你们的。”

    却说孙喜和甘木,自从二都乡起,赶了一百多里路,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吃过饭后,到了客房,二人倒头就睡,直到天光。

    早饭后,孙喜正躺在泡桐树下乘凉,一只花猫猛然从身前跃过,停在远处。孙喜被吓了一跳,爬起来就赶。

    他跟到院子外的小路上,只见花猫坐在枯树枝顶,瞪着圆眼,用好像是带点戏谑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