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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奶不知道我已经挑选好了鸡贩子这户人家,更不知那鸡贩子家肯出的聘礼数目,他们心里,怕是会以为只要将佟盛荷嫁出去就成了,聘礼远没名声重要。他们对佟盛荷的死活一点不关心。咱们拖上一拖,等到你大伯那边等不及了,自然会出面同咱们说此事。”钱喜倩眼里流转着胸有成竹的谋算,微微一笑,“到时候,咱们便说这丫头的臭名声不知怎么被传了出去,只有赶紧寻个人家嫁了才行。你猜,我说了这番话,你奶和你大伯他们一房,还会惦记那笔聘礼吗?”

    钱氏算计好了每一步,几乎没有疏漏的地方,佟春生喜不自胜,“娘真是神机妙算,这般做的话,定不会有人以为佟盛荷还有什么聘礼,巴不得这倒霉鬼赶紧嫁出去!哈哈,娘,到时候,那笔聘礼,咱们就能自己收用了!”

    “自然。”钱喜倩被儿子恭维的开心,一抹得意的笑容浮现出来,“那些聘礼,可足够咱们一家人的几年的花销。你大哥在衙门当差,若不是你奶不肯给半个子儿去孝敬县令,也不会一直这般不得宠。有了这笔银子,你大哥晋升有望,若当上了捕头,咱们还用看那几房人的脸色么!”

    “娘说的是,”佟春生神情振奋,“到时候大哥当上了捕头,咱们就都跟着翻身啦!”

    望着佟春生,钱喜倩又微笑着望着他,“所以春生,你且等一等,等你大哥出头之时,咱们娘俩的身价就会水涨船高。到时,让你大哥也帮你在衙门里找一份活计做,有你大哥帮衬,你还愁日子不好过么?”

    若换了旁人,怕是都听得出钱喜倩这是要将佟盛荷的聘礼都用到自己大儿子的身上,就算那大饼画的再怎样大,任谁怕是都要失落一番的。

    可佟春生素来是个少根弦的,听了钱喜倩的这番许诺,兴奋不已,连连点着头,“一切都听娘的!”

    见儿子对自己说的没有任何异议,钱喜倩脸上的神情更加放松,心驰神往地站在了窗前,“我嫁进佟家这些年来,受尽了奚落苦楚,你爹那个窝囊的,见我被你奶训斥从来不肯帮着。他原配生的那两个小混蛋,也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哼,眼中没有孝道的人,哪儿会落得好下场?那死丫头如今这等结局,活该她咎由自取。佟立冬么……哼,倒霉的草包一个,摔断了腿,如今还要我来服侍!”

    钱喜倩脸上尽是幸灾乐祸和厌恶的神色,任谁看了,怕是都要心惊于这妇人的狠毒与算计。

    钱喜倩嫁进佟家的十几年,若说佟老太和另外几房妯娌都明里暗里地挤兑她,这话算是不假。

    可若要说,佟盛荷和佟立冬兄妹俩给她脸色看,如今下场是罪有应得,那便是大大的瞎话。

    盛荷爹的原配去世之后,那时的盛荷不过两三岁,正是有奶便是娘的年纪,哪懂什么亲娘死了后娘进门的事儿?

    若要对两三岁的娃娃好,佟盛荷又怎会连一声娘都不叫钱喜倩。

    只是那钱喜倩……

    着实太过分了些。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法子,钱喜倩不光用在了婆婆身上,还用在了丈夫和继女继子的身上。

    只是,恶妇永远意识不到自己做了多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事,反而总会以为自己才是受欺负的那个。

    隔壁房,一只缠着绷带的腿半悬在空中,在空气中不可控制地发着抖。

    伫立在一旁的拐杖,几乎要支撑不住那份突如其来的愤怒与失望。

    主屋的娘俩对隔墙有耳的事情丝毫不知,佟春生依旧沉浸在方才钱喜倩给他画的大饼里,笑道:“娘,别气了,等到大哥晋升,咱们在整个泉岐县都能横着走!大哥那样孝顺,知道您在家里总受欺负,到时候肯定要把你和爹都接出去。娘,您就等着享福吧。”

    钱喜倩一挑眉头,不置可否,忽然听到隔壁房传来的一声动静,这才想起还有个躺在床上等人喂的瘸子。

    她的脸又沉了下来,吩咐道:“对了,春生,你去灶房里把饭菜给佟立冬送去,让他赶快吃,吃完了把碗筷腾出来,娘好盛新菜。”

    佟春生心领神会,“知道了娘,我先去帮你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