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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健的老子,弟兄四个,占着弟兄多,在庄子里个个表现的好像都是庄子里不凡的人,最阴的数老二高谋。这家伙整天阴着一张皮包骨头的黑脸,自以为是地装模作样,跟谁都没笑脸。

    曾经有人琢磨出这个现象,说,

    “你看咱这庄子里怪不怪,大喇叭住在最东头的圩门口,整天嘴巴跟个喇叭似的,吵个不停。觉得还不过瘾了,还拿出他那从队伍里拿回的破洋号‘嘟喇嘟喇’吹几声。住在庄西头的是高谋,整天阴着个脸,跟谁欠他什么似的,闷的跟没开嘴的葫芦。真有一比啊。”

    说这话的时候,庄子里的独眼先生也在身旁。他接过话题,

    “吵吵的人,性格直,跟竹筒里倒豆子一样,肚子里什么都往外吐。没多少心眼,也就不会去害人。不说话的,憋着一肚子坏水,要是不发泄出来的话,自己肯定要遭殃。要是发泄出来的话,别人就会遭殃。我声明一下,我说这话不是针对任何人。我是就事论事,哪说哪了。我也不想得罪任何人。”

    “那是,那是。”众人都点头称是。

    先生说的是相术里的事。只是大家听不懂罢了。

    高健二叔家的大儿子高小队,比高健小两岁。在高健还在读初中的时候,高小队就结了婚。

    女孩子彩凤,和大僧的儿媳妇一样,是随母亲到此地拾庄稼,借住在高谋的家里。

    母亲跟人说,“俺发现这里生活比俺那里好多了,不愁吃不愁喝的。俺打算把俺带来的亲生闺女彩凤留下来,嫁给本地人。”

    彩凤的母亲跟高健的奶奶住在一起,就在闲谈中透露了自己的愿望。

    彩凤长的白白净净的,胖乎乎的,很富态。看着就很让喜欢。这么好的事怎么能让给外人呢。

    高健的奶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想把彩凤留着给自己的四儿子高四。就怂恿高四,“小四啊,平时多关心关心那个彩凤,多接触接触彩凤。听他娘说,打算在这里给彩凤找个人家,嫁给本地人。那丫头长得多富态啊,旺夫的相。俺相中了,这事又不能抢,你要心里有数,好好地笼格她。听到没?”

    高四这小子除了会冒点缺德不着边的损招,什么也不会。长着一张大马猴子脸,腰杆还挺不直,还是个十足的秃子,满头的毛发不见几根。两只眼睛黑眼球子少,白眼球子多。整天还滴溜溜地瞪着,活脱脱的一个癞头小鬼转世。

    最主要的就是名声太不好。一天到晚竟干些偷抢扒拿的事。从小就是个尽干坏事的家伙。邻居们拿他没办法,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说他。

    只能背后恶毒地议论说:“怪不得小四的爹死的那么早,是因为他不想下辈子看到小四那个鬼样,干脆死了算球。”

    小四听娘的话,主动接近彩凤。人家彩凤什么眼光啊,岂能看上高四那个癞头猿。为了远离高四,彩凤一直催着自己的娘亲从新另找人家去住。

    “娘,俺们能不能不住他们家啊?咱从找个人家住吧。”在田里拾庄稼的时候,四下没有其他人,彩凤对娘说。

    “为啥啊?你以为出来拾荒,那么好找住地啊,能找着个挡风避雨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彩凤的娘抱怨起女儿。

    “你不知道,他家的那个小四,整天跟个鬼似的,老厚着脸皮来缠着俺,让俺心里烦。”彩凤无奈地说。

    见女儿说的在理,她又何尝不知道啊,自从自己跟小四的娘说过要把彩凤嫁给此地的人家。小四的娘就起了孬心,想要把彩凤留着给自己当媳妇。她那点小心思,彩凤的娘不是不知道。说心里话,不是彩凤看不上眼,自己看不中啊。她真后悔自己嘴快。

    彩凤的娘叹了一口说,“哎!找个人家住,真的不容易,你躲着他点,别跟他独处不就得了。坚持坚持,过不多长时间,实在拾不到东西了,俺们就可以回家去了。”

    彩凤见娘亲这样说,也无奈。只好埋头从土里去寻找东西。

    晚上睡在床上,彩凤又跟娘说了一遍,“娘,俺实在受不了,那个癞头猿,趁俺洗脸的时候,他没羞没躁地摸了人家的屁股。”

    “你小声点,住在人家里头,别一口一个癞头猿的,让人听到了多不好啊,再忍忍,弄不好的话,俺这几天就带你回家去。”彩凤的娘压低声音说。

    “娘,这次你可说话要算数,要是你再不算数,过两天丢下你,俺自己可就摸回家去了。”彩凤娘俩都是北方人口音,像山东人一样,说话的腔调有点侉唧唧的。威胁着自己的亲娘。

    “知道了,一定算数,天不早了,快点睡吧,明天还得起早下地呢。一天尽说这些破事了。唠叨个没玩。”彩凤的娘唠叨两句,就睡着了。

    高四在隔壁听到母女两个的谈话,心里一百个不甘心,“你个臭丫头,敢骂俺是癞头猿,看俺怎么收拾你。”

    有天,趁着家里没人,把彩凤按在床上就想非分。小姑娘哪里看的起他啊,连抓带挠拼死抵抗。

    高四长这么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没啥经验,光顾着去压住人家,去啃人家了。结果他的脸都快被挠烂了,也没得手。

    幸亏他的三哥高明两口子回到家。老三高明当过几年兵,见过几天世面,见自己老四这么干,把事情搞砸。非常生气,冲上前去就是一个大嘴巴。

    大声地呵斥:“你这个混蛋,你这是在干啥?给我住手。”才止住了高四的鲁莽行为。彩凤才得以脱身。

    小四干了蠢事,让人家嫌弃他,就这样,高健的奶奶都没有放弃彩凤,一边安慰彩凤,跟彩凤娘说好话,一边撮合着只有十七岁的孙子高小队娶彩凤。“彩凤娘,小四那孩子你看不中,你看小队那孩子咋样啊?要不,把彩凤嫁给小队。”

    “小队那孩子长的还不错,也比较老实,就是小点,还不知道怎么过日子吧?”彩凤的娘说。

    “那孩子现在是小了点,不懂过日子,结婚后,他父母再照顾两年,估计也就差不多了。”小队的奶奶尽捡着好的说。

    “不知道他父母同意不。”彩凤娘担心地问。

    “这点你放心,有俺呢,他们就是不同意也不行。”小队的奶奶打着包票说。

    高小队是个高家这门里读书最笨的一个。跟高健正好有一比。同一天一起背着书包上的学校,八年后,高健上了初中。高小队还在小学一年级蹲着。

    高小队的老子疼爱自己的儿子,从不打骂。还对儿子说,“小队啊,吃不进去书没关系,谁叫咱笨呢,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好好地待在学校里就行。”

    “俺还是下来帮你干活吧,反正也学不到什么。在那里还被老师和同学取笑。”小队恳请父亲。

    “那不行,学校又不是他们家的,谁愿意笑,谁就笑吧。叫你留在学校里,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躲在学校里长好身体,免得放下书包还得到生产队里参加劳动。家里不缺你能挣的那点公分。听话,等哪天你哥哥高健下来了,你再下来。”看这高家的老二有多阴。

    高小队后来有了孙子,都没忘记自己老子的教育方法。

    后来高小队也静下来想过此事,觉得也有点怪,好像是魔咒一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和自己一样,没一个喜欢读书的。

    彩凤见高小队长的还不错。比起高四来,可就强多了。最主要的还比自己小三岁。于是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礼很简单,当时生活都还比较困难,小队的父母说,“家里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招待亲戚,办不了酒席,这次就算了,等将来日子过好了,再补办也不迟。”就这样他们结婚的时候,就没有招呼亲朋好友。

    棉被两床还是要准备的,屋里贴了几个喜字剪纸,放了一挂鞭炮,就算结婚了。最起码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彩凤是高小队的女人了。

    婚后不到七个月,彩凤就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

    这时候,有心的长辈们一算月份,才知道彩凤那丫头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在这之前已经破了身体,被人种上了种。

    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再加上高小队能配得上人家也就不错了。能娶个媳妇已经是烧高香了,哪里还敢再惹出是非。

    彩凤在别人眼里即便是个不正经的人,那也没多大关系。“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彩凤是这样想的。开始觉得高小队比自己小三岁,还挺划算的。

    婚后一个月刚过,就后悔死了,“早知道你是这个样子,俺还不如找个大一倍的老头呢。”彩凤蹬着小队的屁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