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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官差原本是想上镣铐的,毕竟若没个制约,以两人的功夫,想跑他们也拦不住。

    但赵景玄的眼神让他毫不怀疑,若自己的手碰上那位白衣青年,恐怕自己的脑袋很快就要挪个地儿了。

    倒是连楚荆见那官差这样子,似是有些好心地将手伸出来,示意他拷住自己。

    于是众人就看到了这样极其诡异的一幕——一向横行霸道的官差,几乎感恩戴德地给两个嫌犯拷上镣铐,而后点头哈腰地跟在两人后面。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李华茂的死讯早传遍了,此时看着被拷着的连楚荆赵景玄二人,也没什么明白不过来的。

    然而众人鲜有地没大声唾骂,反倒有几个胆大的开始鸣起不平来。

    毕竟若真是他二人杀了李华茂,反倒是为民除害了。

    赵景玄跟在连楚荆身后,看着对方从容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公子可是真的动手了?”

    连楚荆脸上笑容不减,让赵景玄看不出他心里所想:“你觉得呢?”

    赵景玄摇摇头,尽管李华茂昨晚行事诚然乖张可恨,他却不觉得连楚荆会亲自动手。

    毕竟,对方还没资格让连楚荆脏了自己的手。

    一般而言,押送嫌犯会走管道旁的小路。

    但不知道是府丞因儿子惨死心中有气,故意羞辱还是为何,一行人很快走到了长乐大道,江宁城内最繁华的大街。

    街上人来人往,倒是热闹。

    不远处还有人在表演吹火的绝技,焰火吹得老高,引得看客阵阵惊呼。

    然而就在一行人走过那人身边时,火舌却突然不偏不倚朝着几个官差舔舐而去,很快几个官差便被焰火包围。

    烈火瞬间点燃了人群,爆发出阵阵哄乱,百姓们四散跑开,几个黑衣人却在此时从天而降。

    赵景玄一个用力便挣开了那年久生锈的镣铐,将连楚荆挡在了身后,眼神不善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是冲着他们来的!

    然而连楚荆却像是早预料般拍拍他的肩膀:“不必忧心,随他们去。”

    而后几个官差不得不为了扑灭身上的火,毫无顾忌地满地打滚。

    再回神时,连楚荆赵景玄早跟着黑衣人不知去向了。

    “公子,又见面了。”

    不大的屋子中弥漫着木头湿潮的气息,眼上被蒙着的白布倏然间被扯下,天已经有些暗了,只余几盏烛灯昏暗的暖光。

    连楚荆的眼睛慢慢聚焦,很快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芒,才看清了眼前人。

    他身子微微向后了些舒缓有些被绑麻的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玲珑姑娘……”

    玲珑面上带着层轻薄的白纱,遮住了半张脸,却没想到连楚荆瞬间便认出了她。

    她也不再瞒下去,干脆扯了面上的白纱:“公子好眼力。”

    “我的侍从呢?”

    玲珑一愣便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谁。

    她派人将两人绑来时下了蒙汗药,然而赵景玄武艺超群,很快便醒了过来,且发现两人被绑着时当即打伤了几个弟兄。

    她怕对方会耽误自己和连楚荆的交易,遂将人锁在了令一间屋子里。

    “公子放心,公子是贵客,你的侍从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

    连楚荆侧目看着自己被粗粝绳子磨出道道红痕的手腕,举起来似笑非笑道:“这便是贵宗的待客之道?”

    玲珑有些错愕,看着连楚荆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你说什么?”

    连楚荆却丝毫没有将话说破的自觉,一瞬不瞬地直视眼前人的眼睛:“姑娘聪慧,自然知道在下所言之意。”

    连楚荆说起话来声音淡淡的带着些慵懒,玲珑却莫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连楚荆不会多久便能想清楚劫了他们的是大衍宗的人,却没想到如此之快。

    她仍记得福春楼中,眼前清清瘦瘦的青年是怎样用三两句话将不可一世的李华茂拿捏得死死的。

    以至于对方受了偌大的委屈,却也只能咬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咽。

    宗主的眼光果然不会错,只是……和他交易,心中总生出些无端的不祥预感来。

    然而虽然这样想着,玲珑却还是皱着眉,将捆着连楚荆的绳子都解了开来。

    “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连楚荆揉揉有些发红的手腕,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也不再卖关子,开口道。

    “玲珑姑娘想逃出福春楼,于是找了大衍宗,正好来了个里应外合。”

    玲珑听完却笑了起来:“玲珑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攀得上大衍宗呢?”

    连楚荆却伸出一根手指来,轻轻摇摆了几下:“非也,玲珑姑娘非但不是弱女子,更应当说是……侠客。”

    闻言,玲珑有些沉不住气地收回僵在嘴角的笑容,连楚荆却继续道。

    “在下原先没想到这层,只是有人提醒道,说若不是在下出手在先,李华茂才会是最后标得姑娘的人。

    于是我不禁想,姑娘天人之姿又武艺了得,不做花魁也可生计,为何非要来江宁的福春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