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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冯爱珍的晓之以理,还是郭伟明的动之以情,都无法挽回诸玉良去意已决的心。

    她沿着浣纱江漫无目的地逛着,心潮如浣水一般起伏荡漾……

    辞职后,自己去哪里呢?

    难道回句容?哦,句容是回不去了,自己已经把工作弄丢了,原单位是不可能再接收她的。

    难道回孝义庄?哦,孝义庄早就没有她的床铺了,那里再也不会有什么位置给她保留着了。说白了,回去小住几天,她是座上宾;时间住长了,她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难道让文远方养自己一辈子?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一个人就拍板决定了,连气都不跟他通一声,他晓得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即使文远方愿意养她一辈子,但女人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经济独立权,也就意味着没有人格尊严权。

    譬如:自己的母亲许桂英半辈子辛苦操劳,依然会时不时遭到父亲的呵斥或责骂,年轻时依然面临着“野女人”随时抢走父亲的风险。像母亲那样做了一辈子生育机器,做了一辈子伺候丈夫、照顾孩子的保姆,最后连个最基本的经济保障、人格尊严保障都没有,这是诸玉良最为深恶痛绝的人生道路。

    又譬如:像文远方的嫂子周嘉宏,把自己所有的优势和才华统统都砍去,硬要在那个闭塞的小山村充当一个人人夸赞的贤妻良母,最后把自己风干成一尊老树根才让大家满意……尽管这样,她连客人来家里,要烧什么小点心这样的小事情都要征求婆婆的意见,可见没有一寸可以自作主张的天地。如其像她那样活一辈子,自己毋宁去死。

    想到这里,诸玉良有点儿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不管有没有工作,我都不愿意像中国大部分妇女那样辛劳一辈子、埋怨一辈子,还要担忧一辈子;我只想做我自己,谁也休想来限制我、改造我!文远方不行,蔡富国、李凡等更不行。”

    想到这里,她就朝同心阁走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诸今天怎么介早回来啦?”陈美娟趁星期天休息,正在大洗特洗换季被单,见诸玉良没到中午下班的点就回家了,便好奇地问道。

    “陈老师好!我不太舒服,请假回来休息一下。”小诸说着就进门反锁,然后上楼,一头倒在床上开始盘算起今后的出路。

    “哎哎!我看小诸今天不大对头,脸色煞煞青的,好像出了啥事体。不会是有的生了吧?”陈美娟见刘月兰中午回家吃饭,又来和她交头接耳。

    “看上去不像。”刘月兰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我看她老公最近有个把月没回同心阁了。是不是两人吵架了?”陈美娟还想挖点料。

    “小诸去湄池不是去得蛮勤的吗?做领导的男人都忙啊!老李、老蔡不也是每天都早出晚归吗?本来么,礼拜天老李休息在家,我在医院里偏偏忙得不可开交,他做口现成饭给我吃吃是不是天经地义的?这下倒好,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不晓得死哪去了!”刘月兰一边抱怨,一边淘米烧饭。

    “哦!李局、老蔡刚才被他们下面一个经营部的主任喊走了,三个人急牢牢的样子,好像门市部出了啥事体。可不是么?我本来指望老蔡趁礼拜天休息,陪两个儿子玩玩,平时两个小赤佬被关在局托儿所里,也怪可怜兮兮的。他倒好,只要单位一有事体,死人不管撂下就走。”陈美娟也跟着抱怨起来。

    此时,物资局局长办公室里,三个大男人正在为一个小女子的辞职报告而颇伤脑筋。

    “跟顾客吵吵架就要辞职,这个诸玉良真够意气用事的哈!”蔡富国的口吻好像“诸玉良”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职工而已。

    “主要还是年轻气盛,没有经历过事情啊!”李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