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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在绘画公司前景光明,串脸胡老板能力出众,人脉广阔,领导有方。在我进入公司一年之后,公司进行了扩张,招进了更多的画师。业务也从最初的小范围扩大到全国,我出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到最后,除过我们学校所在城市,我去遍了所有的省会,和东南方向几乎所有比较著名的城市。我出差总是避开我学校所在的城市,前两次我都以合理的借口推脱掉,当第三次派我去的时候,我的借口刚一出口,串脸胡老板就说:“不管你在那座城市有什么故事,但是,你必须以工作为重。”

    “我一直以工作为重。”我说:“但我更珍惜生命。”

    “你的家乡城市、你的母校城市会要你的命?”他问。

    “的确是的。”我说:“我在那座城市死过一次。”

    他静静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放松了一下身子,说那就不为难我了,摆摆手让我出去。下午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和一个同事换一下,我和另一个同事去了一个需要出差一个半月的小城市。我们实际上只在那座城市待了一个月,那座城市南面有一条山,一条江从山脚下流过,我们工作是在江边将属于那座城市里边的那段山脉画出来,那段山脉将近14公里。正值秋季,江面上细雨蒙蒙,对面的山脉黄绿交织。我和同事两个为了赶在山脉完全黄掉之前把画画完,雨天也不能耽搁。我们坐在市政府为我们准备的临时帐篷里面,帐篷四面敞开,凉风习习。工作的那段时间,几乎没见过太阳,最后江面上涨,淹没了平时行人的江岸小路,江面更显宽阔。

    在工作即将完成的最后几天,我们的帐篷已经搬到了整个城市最东边的江岸,一条支流横在旁边,跨过支流便是收割过之后的田野,荒无人烟。

    “你为什么不去自己母校所在城市?”同事问我。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等重要的几笔画完了,我将画笔放下,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说:“太熟悉了。”

    “你真的在那座城市死过一次吗?”他问:“怎么死的?”

    “冻死的。”我说。

    “怪不得你对那场世纪大雪无动于衷。”他说。

    他最后问我在那所上学的几年感觉如何,并且说我所在学校是他一直梦想的学校,但是没有考上,并不是因为专业课,而是文化课。他高考时素描和水彩的得分非常高,可是文化课太差,数学考了十五分,语文考了六十二,英语考了二十七,总分三百分的综合课只考了五十分。他说那是他高中从模拟到高考考得最烂的一次,平时数学也能蒙个四十到五十分,觉得是老天跟他作对。他比我晚到公司一年,第一次聊天的时候,知道我的毕业院校,言语里面露出憧憬和崇敬的语气。之后经常问我在学校学习的点点滴滴,问我认不认识某个教授,他经常看他的美学论文和美术教程。有一次问到欧老师,并表示对他在美学方面的见地大为折服,希望有一天能当面请教。

    他问我,公司关于的我两个传言哪个是真的。一个是被别人发现和别人的老婆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另一个是我一直是个处男,从来不知荤腥是何味道,画画时见了裸露部位稍微多点儿的女人就喷薄而出。他问的时候小心翼翼,想问又不敢问,但最终忍不住好奇还是张口问了。我问他他觉得哪个是真的?他说他不知道,然后又说他更倾向于认为第一种传言是真的,他认为我不可能是处男。他问我谈过几个女朋友,我说我从没谈过恋爱。他并不相信,觉得我在骗他。我告诉他爱信不信。

    “那看来是第二种。”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