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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早已袭来的倦意让我再也没有更好的精神陪她闲聊下去,我尽量克制住我想打哈欠的欲望,这样总是让我眼睛里面出于本能的流出泪水。她钢琴师的敏锐心思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对我说不早了,让我早点儿休息,她就不打扰我了。但她还是露出了对于那条蛇依然心有余悸的状态,她起身出门的时候意志坚定,但出了门就站在阳台上犹犹豫豫,一点儿也不想进自己的屋子。

    我想让她住到我的屋子,我可以打个地铺,但我怕她会误解。我出到阳台上告诉她,如果她实在不敢进屋,就睡我房间,我睡她房间。在权衡利弊和我再次的劝说下,她答应交换房间。我倒头就睡,没有想过多的事情,和她在我房间聊天的时候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好奇心,睡在一张异性的床上并没有让我产生多么大的异样感觉。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我早晨醒来时好长时间才反应了我睡在隔壁的房间。

    她依然没有从对房间的内在恐惧中恢复过来,连续三次的晚上互换房间之后,我们决定彻底把房间换掉。我们利用共同的休假时间,忙活了大半天,才将两边的东西彻底搬到对面去。我住的时间长,对房间做过一些修缮,而她的房间自从搬进来之后就没处理过。我买来涂料将整个墙面滚了一遍,然后再做了一些装饰,让这个房间焕然一新,我准备将那三幅画也拿过去的时候,她希望能把那三幅画留在她现在房间——也就是我以前房间的墙上,她很喜欢这种随性的画风。

    我为三个装修房子的人画过这样的画,他们告诉我他们需要给客厅或者卧室的墙上挂一组装饰画,他们找了好多现成的作品,都不满意。我推荐他们用这种风格的装饰画,我将成品给他们看过之后,他们都大加赞赏,十分满意。

    第一次画那种画的时候,三个画框我只用了四十分钟。第二次画的时候,用了三个多小时,觉得虽然是只是用颜色凌乱的点缀,但依然有值得商榷的构图方式。第三次我花了整整一天,一次比一次耗费时间长,但每次对画都会有新的感悟。给我房间画那种画的时候,又回到了从前,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但效果我觉得比以前的都好。

    我在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春节后时间不长找到这份工作,和我实习工作么什么两样——画出客户需要的东西,但相对于实习工作期的报酬却要好的多,在这座以高消费著称的城市,我的生活不至于很拮据,偶有盈余,摆脱了很久以前那种入不敷出的困难处境。

    我在劳务市场找的这份工作,一个打着牌子招手绘师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第一次见到在劳务市场招手绘师的。那个人当天找了五个人,开车载我们去公司,我们每人填了一张表格,然后逐个进去和面试官面谈。那个面试官让我想起我实习时的那个设计师,留着串脸胡子,头发是打着卷儿的披肩。

    “你打过渔、穿过海鲜、当过水泥工、打扫过街道……”他看着我填的简历说:“你阅历蛮丰富嘛。”

    他让我在公司的画室画个东西,四十五分钟后交给他,至于画什么由我定。我四十分钟的时就把东西交给他,我凭着印象大概画了他的肖像。他看了之后靠在椅子上,看了我一会儿。

    “什么时候可以上班?”他说:“你画的不错。”

    “随时。”我说:“但是,能告诉我待遇吗?”

    当他说出一个月1500的工资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是告诉他我再考虑考虑给他回复,然后再也不给他回复。但他很快补充说道这只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如果可以胜任工作,第二个月和后面的底薪可以达到两千五,然后还有画画提成。我在心底收回成命,依然告诉他考虑考虑再给他回复,但最终给了他回复,答应去给他做绘画的“劳务工”。

    这件事,我征求过颍秀的意见,他比我多出四年的社会经验,来这座城市之后,他对很多工作和社会方面的事情往往一针见血,对于我做决定之后的很多事情往往一语成谶,让我敬佩不已。之后我很多事情都请教于他,他很少有失算的时候,总是能让我做出正确的抉择。

    “为何不去试一试呢?”他说:“你不能打一辈子零工,听你描述的那个串脸胡的老板的面相,是个好人无疑,不会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