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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上的柿子又开始泛黄了,天井上又结了三个大大的倭瓜,一阵风过,地上飘落片片树叶,秋天来了。

    奶奶最近总是咳嗽,吃了几副中药也不见好,陈卫东有些焦急,这个年龄长期咳嗽不是什么好兆头,又没办法带她去城里的大医院看专家,着急上火,自己的嗓子哑了,口舌生疮,搞得十分狼狈。

    思考了半天,为了奶奶,陈卫东决定去大爷家,大爷在县医院工作,好像是个科长,请他找个医生来家里看看,总比赤脚医生要靠谱得多。

    大爷陈国礼的家在安宁庄的西头,离新修的马路很近,院子很大,正对着院门的是五间北房,很气派。院里静悄悄的,好像没什么人气。

    停下脚步,陈卫东想了想,堂姐考上了西安的大学,如愿远走高飞了,二堂哥、三堂哥也被吵得分家另过了,诺大的院子只剩下大爷、大妈两个人,有些清冷。

    她走到屋门口,“大爷、大妈!”

    杨彩凤黑着脸走出来,“你怎么来啦?”

    陈卫东强压心里的怨气,“大爷回来了吗?奶病了,咳嗽好多天了,一直不见好。”

    杨彩凤‘哦’了一声,把门让开一道缝儿。

    陈卫东进到屋里,陈国礼坐在桌边喝茶,漫不经心地说:“换季了,咳嗽很正常,不用大惊小怪的。”

    陈卫东心里那个气啊,正常?正常我就不会找你来啦!她可是你亲妈啊!

    “大爷,已经咳了十多天啦,我担心是肺出问题了。您请个医生过来看看吧,没事大家也就放心了。”

    “人老了,咳嗽几声不是很正常吗?谁不咳嗽啊?”

    看着陈国礼依旧不紧不慢地喝茶,陈卫东严肃起来:“大爷,您过去看看自己的老妈吧!她也是风烛残年了,经不起折腾,马上冬天,万一有个好歹,我们承担不起。”

    陈国礼大小也是个领导,很少听到这么刺耳的话,还是出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老二,你别危言耸听;再说,请医生下来哪那么容易啊!”

    没办法,为了奶奶也得忍气吞声啊,“大爷,您在医院,请医生来家里应该不是难事,想想办法吧!”

    “说得容易,请医生下来要花钱的。”杨彩凤一直在边上听着,这时候插话是担心陈国礼一时心软应承下来,“不是小数目,谁出啊?”

    怒了,陈卫东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大爷、大妈,三个堂哥、一个堂姐都是奶奶带大的,这算不算功劳?我爸不在家,大爷是长子,应不应该尽孝顺、赡养的义务?当初分家的时候,不该得的你们得了不少吧?现在就是请个医生还要这么斤斤计较吗?你们好意思吗?大爷你是堂堂的国家干部,这点礼义廉耻都不懂吗?还要我一个小辈说出来,你不觉得难看吗......”

    陈国礼端茶杯的手在发抖,杨彩凤的巴掌挥了起来,陈卫东毫无惧色地看着两个长辈,“今天给我一个说法,请还是不请?”

    侄女的一席话让陈国礼哑口无言,他叹口气放茶杯,“老二,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这请医生也得...”

    “我没工夫和你逞口舌之快,你什么时候把医生请来?放心,不会要你家出一分钱!”

    蔑视、无比地蔑视!

    杨彩凤貌似轻松地呼出一口气,走出了屋子,只要不让她家出钱,怎么着都行。

    “明天上班再定!”陈国礼打着官腔。

    “不行,农垦大院有电话,我和你一起去打电话,今天必须定下来。”陈卫东步步紧逼,她怕夜长梦多,她更怕奶奶等不起。

    “你这孩子...”

    陈卫东不管这一套,走到大爷身边,拉起他的胳膊,“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