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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志高,你个混蛋!你疯了吗?”易师真粗着脖子怒吼着,一不小心动作大了点,忽然感到脖子上一凉。

    他用手一抹,看到手上一滩血,才记起来刀架在了脖子上,如果他再挣扎,恐怕就要血溅三尺,像杀鸡一样被割喉而死。

    “先扒了蓝眼舞娘的衣裳!剩下那个再说!”

    潘志高像是着了魔一样,手舞足蹈地指挥周边的人,衙役和酒楼的下人顿时一拥而上,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野兽见到了肥肉,三下五除二,将小婵的一身衣裳扒了个精光!

    小婵痛苦的哭喊和激烈的挣扎,都淹没在这群畜生的兴奋叫嚷声中,撕碎的布帛的声音就像撕开血肉的声音,她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呼喊声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绝望。

    等到那群畜生十分迅猛地扒下小婵的衣服,台下的观众正热烈地哄闹着的时候,那群衙役和下人却突然停了下来,就像被冰冻了一样,一动不动。

    小婵已经被他们围拢淹没,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样子,但是他们这奇怪的一幕更加引发了观众的好奇心,看客们都停止了哄闹,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奇事。

    难道那舞娘真的有妖法,控制住了欺负她的那群人?

    看客人群后面,短须老道已经再次取出阴阳石,搭上一张特制符箓,再次蒙眼看去,麻子道士也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两张攻击的符箓,蓄势待发。

    潘志高立即上前,扯开两个人,看到小婵的身体,也呆住了。

    那两个被拉开的人带着古怪的表情,其中一个十分疑惑地问道:“潘,潘爷,她是男的?”

    这话一出口,将所有人的震惊了。

    衙役和下人们就像被激活了一样,连连退开好几步,将小婵的身体展露在所有人眼前。

    易师真已经撇过头去,这种事不应该看,无论他是不是知书达礼的秀才,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但是他听到这句话,简直比小婵验明是异族还要惊诧,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妖艳美丽的舞娘,竟然是男的?

    他猛地回头看向小婵,却看到她胸前空空荡荡,还有一条血痕,顺着她的身体往下,看到了男人才有的部位,而再往下,则是两个拳头大小的布团,和一些撕碎的白布······

    她真的是男的!

    这个无法预料的意外的真相,像是一股惊天动地的极寒,将酒楼三层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都冻结,偌大的酒楼迎来了一片漫长而沉重的死一般的寂静。

    易师真能清晰地听到,大堂的酒桌上的酒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哒,哒,哒······”

    “噗!”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一道长虹,鲜血的长虹。

    小婵受到这样的侮辱,让她气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易师真趁机将呆住的衙役一脚踢开,赶到小婵的身旁,用撕得破烂的破布和她刚才披着的红纱,将她的身体遮盖起来。

    小婵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无力地瘫倒在台上,眼神茫然地努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来自小蝶,她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被如此凌辱,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张牙舞爪地扑向潘志高,却被得空赶过来的熊蹯拦住。

    随着台上他们一闹,顿时所有人都像解除了冰冻一样,活了过来,但是他们的神情和表态是千差万别。

    台下和酒楼的楼上至少有上千人,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哈哈大笑,有的人眼神奇异地偷偷看向小婵,有的人沉痛地扼腕叹息。

    戏班子的人都垂下了头,就像是脖子被人家砍断了后半截,支撑不住他们沉重的痛苦。

    易师真转头,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愤怒地吼道:“潘志高,你真是个该死的混蛋!”

    潘志高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被易师真一吼,把刚才魔怔了的莽撞胆气泻掉了一大半。

    他脸色通红,梗着脖子道:“我,我哪里知道她是男的!谁,谁他娘的一个爷们跳这种舞!”

    小婵听到这句话,冰蓝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怒火,愤怒地指着潘志高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婵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变得粗犷许多,也更加深沉,易师真心中恍然,难怪刚才听她的声音不对劲,还以为是经常跳舞叫喊费嗓子练的,没想到根本不是那样。

    潘志高道:“本来就是,好好一个爷们,非得扮个女装在台上搔首弄姿,岂不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小婵豁然站起了,手里紧紧攥着几块破布,但是神情十分激动,怒斥道:“我就是喜欢跳舞,怎么了?男的就不能当舞娘?凭什么?谁定的规矩?!”

    熊蹯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低声对易师真道:“秀才,她怎么被人说男的不能跳舞,比被人扒光衣服还要激动?不是我乱说,这男舞娘多少沾点病。”

    被他死死拉住的小蝶听到他的这句话,慢慢安静了下来,双眼滴泪委屈地说道:

    “就是因为他喜欢跳舞,可以说是热爱到疯狂。但一开始他上台很多人扔东西砸他,他才不得以扮做女装,与我同台跳舞。这件事是班子的人都知道。”

    易师真叹息道:“这世上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啊!男的不能跳舞,女的不能再嫁,异族不能算人族,被人当做活生生的药引子,一身血肉煮了喝药。要想改变这些看法和成见,简直比搬山还难啊!”

    这时候,只听到潘志高终于反应过来了,仗着人多,他恶狠狠地说道:

    “就算你是男的,被扒光了让人家看看怎么了?少了一块肉吗?这就能证明你不是异族吗?我听说异族没有心,我今天就要剖开你的肚子看看,到底有没有心!”

    说着,他从一名衙役手里夺过一把刀,作势就要冲上来。

    易师真挺起胸膛,往前面一战,怒喝道:“潘志高,你够了!他是不是异族,跟你有什么干系?是吃你家粮了,还是睡你家娘了?怎么还不依不饶呢?!”

    潘志高咬牙切齿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道理,你敢说不对吗?”

    台下的人纷纷支援道:“就是!我听说那些异族祸害了一家人!让别人鸡犬不宁!”

    “异族就不是人,不是人就是畜生!有什么好护着的?”

    “俺听说很多人想抓异族都抓不到,抓到了就能卖大把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