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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白云,白云总在蓝天之下。

    而世人所看到的,却总是白云遮住了蓝天。

    那光芒万丈的“国中第一士”。

    看到对面青衣人手中赤色的剑刃,汉白玉雕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再次长叹了一口气,而看到泠痕那白色的长发时,汉白玉雕彻底惊立当场,猛的侧过那肃杀的面具,隐隐的红色晶莹酝酿于其下,只掷出了凌厉无匹的一个字——

    “谁!”

    看了看自己那垂直胸前的白发,泠痕笑了一声,笑声很是揶揄,有些无奈,仿佛又更有些——眷恋?

    “道空。”

    泠痕终于答道,手中赤刃高举,刀刃上不断闪烁着晶莹的红光,与另一手中的纯白骨剑在夜空中相映成趣。

    “道空……”汉白玉雕念叨着重复道,无奈的慨叹一声,凌厉的杀气瞬间消弭,又换成那半边的微笑,“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啊。”

    “嗯。”泠痕淡然的点了点头,随手将手中赤色刀刃扔了过去,“给你。”旋即又笑道,“应该说‘还给你’。”

    汉白玉雕不置可否,只伸出右手食指划出一个“V”字形,那赤色刀刃便被“搁”在了半空。

    “?”

    泠痕皱起了眉头,那若有若无的愁容真是当得“倾城”二字,汉白玉雕却是无动于衷,只是肃杀的半边面具之下悄然涌起一丝血色,又瞬间消弭于无形,“微笑”着道,“不用。”

    面色骤然一冷,泠痕左手骨剑刺出,刺在了被定在空中的赤色刀刃的刀柄之上,发出一阵急剧的摩擦之声,赤色刀刃瞬间突破了障碍,往前弹射而去。

    抬手再次凌空定住赤色刀刃,汉白玉雕依旧“微笑”着道,“不是我不愿用,而是已经用不着了。”

    泠痕依旧皱着眉头,冷冽的面庞连夜空中的明月都自愧弗如,又隐约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看到泠痕不再抵抗,汉白玉雕这才收回了右手,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怎么可能!”

    眼前的情景让泠痕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走近两步,站在了汉白玉雕的身前,却只是看到了相同的情境——

    汉白玉雕的衣襟之下,竟然空无一物!

    仿佛那白色长袍只是裹住了一团人形的空气,仅在胸腔处还残留着一颗心脏,而连这殷红的心脏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仿佛要与白色的长袍,与那纯白的微笑化成一体!

    而那心脏搏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似乎要变成静止!

    “为什么……”

    泪水无声流出,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滴落在了决斗场的青石板之上,却立即被无尽的血腥所湮没。

    释然一笑,汉白玉雕拢上了衣襟,“微笑”地看着泠痕,“七年前,你走了之后,我无颜面对公主……”

    泠痕迈出的脚步闻声滞在了半空,不知该继续往前迈出,又或者是退却。

    没有注意到泠痕的动作,汉白玉雕陷入了冗长的回忆,“公主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我更无法告诉公主发生了什么,只能带起这可笑的面具,从那个时候起,我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或者说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泠痕哽咽着不断重复道,泪水不断滴落在血腥的青石板上。

    “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汉白玉雕“微笑”着道,“一直在等,等得迷茫到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然而越是迷茫,身体就消失得越快。”

    “直到五年前,我的双手也开始消失,我知道,我也要变成【序】了。”汉白玉雕苦笑一声,“真是讽刺,‘时之涧’中,手足相残,酒池肉林,人竞相食,想尽办法磨尽人的感情来训练成【序】,那些都经历过来了,我却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成为了【序】。”

    “成为【序】之后,作为回报,我得到了‘道空’与‘时无’的部分能力。我可以察觉到三十米范围之内任何形式的存在,也可以随意的定住某部分空间,连时间加速都可以使用。”

    汉白玉雕忽然慢慢向左侧过头来,肃杀的面具之下,红光隐现,“但是我知道我必须给自己找到一份存在感,不然虚无的感情会将我从头到脚的变成虚无……”

    泠痕无力地跪了下去,哽咽道,“公主呢,为什么不和公主说明白……”

    “说?”汉白玉雕肃杀的面具之上再次涌起一线血丝,缓缓的凝聚起来,却最终无力的消散,“你让我有什么脸面跟公主说?”

    泠痕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哽咽着。

    “呵呵,我一个从‘时之涧’出来的人,除了杀人,又还能做什么。”汉白玉雕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于是我加入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