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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吴妈妈做遮身牌,慕晨辉便也就不管不顾了,仍旧让饶岸然住在原处,还时常接着探病的由头去看她。饶岸然对此视而不见,既不讥讽他,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慕晨辉知道她在气头上,便也没有主动招惹,说一些要死要活的话。

    临近清明,慕晨辉忙得很,便没去看她。见不着他,饶岸然便也得些清净,时常躲到慕景程的屋子里,将他看过的书都看一遍,打发那些怨恨慕晨辉的时光。

    这一日,她拿了本《文选》在树下翻着,忽闻得院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眼便见慕晨辉的妻子孙氏缓缓走进来,看着她笑道:“我来看看你,却听绿萍说你在这里。”

    饶岸然本想笑,但她费了很大的劲都笑不起来,遂也作罢,看着石凳示意她坐,平静地问道:“找我何事?”

    孙氏坐下看着她笑得温柔,“我就是来看看你身子好些了没,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饶岸然不是傻子,这个孙氏自然也不是。自己的丈夫每日回家不先回屋看自己,倒是她这里跑得勤,若是没有什么事,都没人信。

    “没有,都挺好的。”说着坐起身来,给她倒了杯茶,“倒劳烦嫂嫂挂念。”

    “不妨事。”孙氏仍旧笑脸盈盈,“晨辉最近忙不能来看你,我替他来看看,他也放心些。”

    饶岸然这话听着有些刺耳,这人正室的口吻未免也有些太足了,大概是对她与慕晨辉的关系有所猜忌了,想以正室的身份压她一头。但殊不知,在慕晨辉心中,她什么也不是,还比不上饶岸然一根头发丝重要。饶岸然抬起茶喝了一口,淡淡道:“本没什么大事,只是哥哥人好,嫂嫂今日可以给他说让他别过来了。”

    这话不亲不疏,既没有挑衅也没有炫耀,倒将孙氏噎得不清,显得她有些多事和小肚鸡肠。

    “他确实是是好,我小时候的那些玩伴自长了就避讳起来,我真羡慕你们关系还是如此之好。”孙氏看着饶岸然笑得极为真诚。

    而这话成功让饶岸然皱了眉,看来这今日非要听自己说她与慕晨辉有什么才甘心。她合上书,脸色有些不悦地看着孙氏,正欲开口,就见吴妈妈端着药进来。她念着吴妈妈的好,便也没有将话说下去。

    吴妈妈见孙氏在此,笑道:“大奶奶也在啊。”

    “过来陪妹妹说说话,我一个人在房中也无聊。”孙氏起身笑道。

    吴妈妈笑着哦了一声,将药放在石凳上,挡在饶岸然身前,有些抱歉道:“大奶奶好心,只是我家这丫头性子孤僻,怕是陪您说不了几句话。”

    闻言饶岸然看了吴妈妈一眼,勾了勾嘴角,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吴妈妈说话的水平与扯谎的能力,同慕晨辉一样高明。

    而见人都这么说了,孙氏也不好再待下去,偏头看着饶岸然,笑道:“妹妹吃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饶岸然躺在椅子上,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待人走后,吴妈妈才转身看着饶岸然,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抬起药对她道:“把药喝了吧,养好了身子才有力气生气。”

    她看了那药一眼,又看着吴妈妈,苦笑着接过药碗,“多谢了。”

    ……

    且说慕晨辉祭祖回来,正要去看饶岸然,便被孙氏拦住,孙氏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夫君回来了?”

    慕晨辉嗯了一声,绕过她沉声道:“我去看看然儿。”

    “我今日去看过她了,她恢复得不错,都能坐在院子看书了。”

    闻言,他不禁回身看着她,蹙眉道:“你去找过她了?”

    “我终日在家坐着无聊,去找她说说话。”孙氏笑得人畜无害,“她说她已大好,你不用每日都去看她。”

    慕晨辉听着,倒也不怀疑这话的真假,而是听出了孙氏说这话的意思。她是在提醒他不要越矩。他还没有反抗父母的能力,若是孙氏回去将饶岸然住在此处的话说出去,只怕他谋求的那个未来会被立即扼杀在摇篮之中,遂对孙氏恍然笑道:“她从小便是如此,什么都是不用了,到现在都没有变,你去看她时她是不是也是如此说的?”

    孙氏抬眼看着他,笑道:“是了,弄得我不请自去,觉得都有些唐突。”

    “没事,她就是这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慕晨辉耐心地哄着,一会儿把话题转到晚上吃什么去,还有带她去吃江州的特产,哄得孙氏把饶岸然忘得个干干净净。

    而哄得了孙氏,慕晨辉自然也就不敢顶风作案再去,饶岸然一瞬间倒落得个清净,睡得也早。这几日失眠,她迫切地想要见慕景程一面,问清楚许多事。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可是眼睛都闭疼了,却仍旧没有丝毫困意。

    看着漆黑的夜色,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此刻,慕晨辉是否在别的女人身旁安眠?这样想着,只觉得心底像是被锥子慢慢扎进去了一般,疼得漫长又清醒。她究竟该如何?

    她披了件衣服出门,屋外有淡淡的月色,落在梓树上,却越发显得厚重。

    他有没有看过月下的梓花?

    这样想着,她便不由自主地朝慕景程的院子去,院内漆黑一片,她凭着记忆走进屋内,却见书房内有些微弱的灯光,走近一看,却见慕景程倚靠在书桌上睡着了。

    她心下一沉,自己何时睡着了?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再看着沉睡的慕景程,只觉得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景程……”